“说什么利用分身人类的身份去悟道……现在倒好,到头来,人类身躯毁弃,被打回‘净水寒莲’原形,连本身的意识魂魄也没了!不知道是彻底沉睡了,还是……彻底消散了……”大武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巨大的困惑和棘手感让他感觉一个头五个大。唤醒一株失去意识的百万年灵药?这难题,比当年守护它等待一朵小莲花成熟要艰难亿万倍!
就在大武对着莲花长吁短叹、思绪万千之际,柳兰急忙上前一步,对着面露疑惑和警惕的岩山、大风等人解释道:“族长,诸位长老,这位是我哥哥,大武。他和我师父玄极,还有……莲花中的楚阳先生,都是相识百年的至交好友。”她特意强调了大武的身份以及与楚阳、玄极的关系,以消除三眼族人的戒备。
由于人族语言和三眼族语言差异颇大,沟通本应存在障碍。然而,大武此次进化后,展现出了与当前流行的泛妖妖族修炼体系以及原始兽类修炼体系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不仅打破了本体和类人形态身外身需要分开修炼、甚至可同时存在的常规,进化后直接实现了本体与类人身外身的完美合一!二者只能择一形态出现,无法同时并存。更惊人的是,他的修为实力在这次突破中产生了质的飞跃,直接从画骨境界,跨越了逐风、离火、伪形、凝灵整整四个大境界,一步登天,踏入了堪比融魄境界妖王(人族灵婴境界初期)的层次!这种打破常规的跃迁,在整个妖族历史上都极为罕见。
大武心中清楚,这种异常的变化,极大概率与自己常年待在楚阳(净水寒莲)身边,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它自然散逸出的那些蕴含天地至理的诡异道蕴,以及那近乎天道本源般的纯净气息进行修炼有关。那条路,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与众不同。
思考良久后,大武也向柳兰简单解释了自己修为异常跃升的情况。柳兰听闻,震惊之余也替大武感到欣喜。她立刻转向岩山等人,用清晰的三眼族语言郑重介绍道:“族长,诸位勇士,这位是我哥哥大武。他与我师父玄极是平辈相交的好兄弟。我十五六岁在神药谷时,最喜欢跟玄极师父和大武哥哥在一起玩闹。那时我不知师父的真实身份,只知他是楚阳先生的仆从,因此喊他们两人为哥哥。后来我拜玄极为师,师父就成了师父,但大武哥哥的辈分一直各论各的,他还是我的哥哥,他与师父依旧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在得知大武不仅是柳兰的兄长,更是神花(净水寒莲)和天命之人(玄极)的至交好友后,岩山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接纳。大风等长老也纷纷收起兵刃,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
气氛缓和下来。大风豪爽地一挥手:“既然是柳兰勇士的兄长,又和神花、天命之人是故交,那就是我们霜眸部落的朋友!走走走,别在这潭边吹冷风了,去我们平日值守歇脚的石屋坐坐,喝点热乎的菩提酒驱驱寒!”
一行人离开神潭栈桥,沿着来时的山道下行一段,在背风的山坳处,几间用巨大石块简单垒砌、颇为简陋却坚固的石屋映入眼帘。这里便是大风、老竹等十位守护长老日常轮值休息的地方。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中央挖了个浅坑,燃着篝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石屋的阴寒,映照着围坐的十三张面孔——岩山、大风、老竹、天漠、石头、大海、大风、大谷、大角、衣兰、衣蓝、老林十一位三眼族长老,加上柳兰和大武。
大风变戏法似的从角落搬出几个粗糙却厚实的陶罐,拍开泥封,一股带着独特草木清甜与醇厚酒香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他给每人倒了一大碗色泽金黄、略显浑浊的菩提酒。严冬已过大半,寒意依旧刺骨,这滚烫的烈酒入喉,如同一道暖流瞬间贯穿四肢百骸,驱散了骨髓深处的寒气,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大武化为人形后,性格中的幽默健谈似乎被彻底释放出来,比之兽形时更甚。他端着粗糙的大陶碗,毫无架子,加之修为大进带来的超强领悟力,在短短一个时辰与岩山等人的交流(主要是柳兰翻译,他学习模仿)中,竟已基本掌握了三眼族的基础语言发音和常用词汇!这种恐怖的学习速度,让岩山等人都啧啧称奇,暗道不愧是神花故友,果然非同凡响。
掌握了基础沟通能力,大武更是如鱼得水。他本就见识广博(毕竟活了将近六千多年),又刻意放下身段,言语风趣,很快便与豪迈直爽的老竹、沉稳的天漠、憨厚的石头、见识广博的大海、同样健谈的大风、敦厚的大谷、耿直的大角、以及两位性格爽利的女性部落勇士衣兰、衣蓝,还有最为年长持重的老林打成一片。石屋内气氛热烈,大武妙语连珠,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互相敬酒,粗犷的笑声和陶碗碰撞声在石屋中回荡不绝。一个时辰下来,他俨然已成了这个临时小圈子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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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逐渐西沉,将石屋狭小的窗口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申时已过,酒酣耳热,众人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吃着烤热的肉干,话题在部落趣事、大荒见闻间流转。最终,当屋外的天色被深沉的靛蓝浸染,点点星光开始闪烁时,族长岩山将手中喝干的陶碗轻轻放下,碗底磕在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岩山身上。他看向柳兰和大武,神情肃穆,额间竖眼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柳兰勇士,大武兄弟。神花与天命之人,是我们霜眸部落的希望所系,亦是你们至亲至交。如今他们沉睡神潭,不知何日方能苏醒。你们……可有唤醒之法?”
这问题如同一块巨石,瞬间压在了所有人心头。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在众人凝重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大武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首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仿佛穿透石壁,再次投向神潭方向,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莲花妖……也就是你们的神花,它的情况……非常棘手。”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它现在被打回最原始的本体状态,意识魂魄消散,如同初生的草木,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至于玄极……”他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他生机未绝,但元神遭受重创,陷入最深沉的自我保护之中。唤醒他,理论上比唤醒神花本体要容易一些。”
“然而,”大武话锋一转,带着无奈,“玄极小子此刻却被神花以本源之力形成的保护气泡紧紧包裹,护在核心。那气泡蕴含着净水寒莲最精粹的生命源质和空间隔绝之力,连我也无法在不损伤神花和玄极的前提下强行靠近。”他摊了摊手,眼神锐利地看向众人,“因此,我们唯一可行之法,便是先唤醒神花!只要神花恢复一丝意识,主动收回保护,我们才能着手唤醒玄极。”
岩山急切地追问:“那如何才能唤醒神花?需要何种力量?”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大武沉声道:“我观神花状态,本源受损严重,意识沉寂,如同即将枯竭的泉眼。唤醒它,如同给将熄的火焰添柴。它现在最需要的是纯粹而磅礴的生命能量!用以滋养其本源,刺激其沉寂的灵性复苏。”他回想起大风之前提到的投喂巨鹿之事,心中有了估算,“根据你们投入湖中那种巨鹿所能提供的血肉能量来推算……若要达到唤醒神花的临界点,至少需要百万头之多!而且必须是气血旺盛的壮年巨鹿!”
“百万头?!”老竹失声惊呼,手中的酒碗差点脱手。天漠、石头、大海等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震惊与绝望。
“这……这怎么可能?”老林的声音带着颤抖,“整个霜眸部落,就算不吃不喝,一天到晚不停歇地猎杀,恐怕也要数十年才能凑够这个数目!而且,万灵山脉外围的巨鹿群也经不起如此无度的捕杀啊!”其余长老也纷纷摇头,脸上写满了“不可能”三个大字。百万头巨鹿,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足以压垮整个部落的希望。
石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仿佛在为这绝望的数字敲响丧钟。压抑的气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绝望情绪蔓延之际,柳兰清越的声音如同划破黑暗的晨光,响了起来: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柳兰迎着大武和岩山询问的眼神,思路清晰地分析道:“神花需要的是精纯的生命能量。巨鹿血肉固然蕴含生命精华,但其中也混杂着大量杂质、血气,甚至微弱的怨念,并非最佳选择。而且,血肉之力的转化效率终究有限。”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天地孕育的珍贵灵药,它们本身就是精纯生命能量与草木灵气的结晶!药力精粹,更易被神花吸收转化!若能找到年份足够久远、药力足够磅礴的灵药供给神花吸收,效果必然远胜于血肉,速度也会更快!”
大武闻言,眼睛猛地一亮,用力一拍大腿:“对!柳兰说得对!这是个好办法!灵药蕴含的是最本源的精气,远比血肉精纯高效!若能找到几株千年、甚至万年份的灵药,其效果可能就抵得上成千上万头巨鹿!”
希望重新点燃!众人脸上的绝望被一丝振奋取代。
然而,大武兴奋过后,眉头又立刻锁紧:“可是……大荒茫茫,危机四伏,我们去哪里找那种珍稀的灵药?这等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且必有强大荒兽守护……”他环顾众人,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现实的难题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