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远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漫过鞋柜上那双熟悉的女士拖鞋。张曼琪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混着她轻快的声音:“回来啦?炖了汤,再等十分钟就能喝。”
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鼻尖萦绕着当归枸杞的暖香。结婚一年多,张曼琪总能把这个家打理得熨帖,哪怕他常常因为跨国事务消失半个月,冰箱里永远有新鲜的水果,书房的落地窗永远一尘不染。
“今天没应酬?”张曼琪端着一碟洗好的草莓走出来,棉质围裙上沾着点面粉,“看你脸色不太好,泰国那边很累?”
王致远扯了扯领带,往沙发上坐时,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水晶果盘——上周他随口说想吃车厘子,现在果盘里就堆得满满当当。“还好,”他捏起一颗草莓,“收尾的事交给下面人了,回来歇两天。”
张曼琪挨着他坐下,忽然神秘兮兮地眨眨眼:“跟你说个事,我有个好闺蜜,最近想在上海这边考察项目,没地方住,想在咱们家借住一阵子。”
王致远咬草莓的动作停了停。他对张曼琪的朋友圈不算熟,只知道她大学时念的国际关系,闺蜜多半是些家世相当的姑娘。“没问题,”他随口应道,“让管家收拾二楼的客房就行。”
“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张曼琪的语气带着点促狭,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
这话让王致远心里咯噔一下,脸颊腾地泛起热意。他下意识挺首脊背,喉结动了动:“曼琪,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抬手数着手指,声音都有点发紧,“我跟你,还有蒹葭,这己经己经够了。再多一个,不合适吧?”
他想起王蒹葭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杏眼,想起她在建军集团打理家族生意时的干练,更想起去年三人在巴厘岛度假时,张曼琪笑着说“咱们家的规矩就是没规矩”——可那是两码事,再多一个,别说家里能不能容下,光是外头的流言蜚语就够他头疼的。
张曼琪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捂着嘴笑出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想什么呢?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人家是来谈生意的,正经女企业家,跟你想的那些不一样。”
王致远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衬衫都被冷汗浸得发黏。他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你说‘把握机会’”
“商机啊笨蛋。”张曼琪拿起遥控器,点开电视里正在重播的晚间新闻。画面里,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大会堂的发言席前,声音沉稳有力,谈论着东南亚经济合作的新政策。“你看,这就是她爸爸。”
王致远的目光瞬间凝固在屏幕上。那张脸他太熟悉了——财经频道的评论员分析过无数次他的讲话,的朋友私下里提过“这位是真正能拍板的人物”,就连素帕猜昨天还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搭上线拜访”。这可是龙国政坛响当当的实权人物,跺跺脚能让整个东南亚商圈震三震的角色。
“她是”王致远的声音都有点发飘,他重新打量着张曼琪,“你这闺蜜的来头,也太”
“吓着了?”张曼琪关掉电视,端起桌上的紫砂壶给他倒了杯茶,“她叫李三岁,跟咱们同岁,就是名字听着小。在伦敦读的ba,回来自己搞了个投资公司,专做新能源和跨境电商,眼光毒得很。”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玩味:“不过她这人有点怪癖。外号叫竹叶青,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致远摇摇头,心里还在消化刚才的消息。能让张曼琪称为“闺蜜”,又有那样的家庭背景,这位李三岁恐怕不是好打交道的角色。
“她走到哪都带着个锡酒壶,里面永远装着竹叶青。”张曼琪比划着,“就那种扁扁的、能揣在口袋里的,说是她爷爷传下来的。不管是谈合同还是开派对,高兴了就掏出来抿两口,谁劝都没用。”
王致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西装革履的会议室里,一个年轻女人掏出酒壶喝酒,倒确实有点反差感。
“还有更绝的。”张曼琪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她不养猫不养狗,家里养了条竹叶青蛇,就盘在书房的博古架上,说是‘镇宅神兽’。上次去她家做客,我刚坐下就看见那蛇从玉如意后面探出头,吓得我差点把咖啡泼她文件上。”
王致远这下是真愣住了。喜欢喝竹叶青,养竹叶青当宠物,连外号都叫竹叶青这女人身上的冷冽气质,光是听描述就能感觉到。他忽然有点明白张曼琪说的“把握机会”是什么意思了——能搭上这样的人脉,别说泰国的生意能顺风顺水,整个龙国市场的大门都相当于为他敞开了。
“她什么时候到?”王致远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脑子里己经开始盘算见面时该聊些什么。新能源领域他己经占了大多数市场,但建军集团在跨境电商这块正好有布局,或许能找到合作的切入点。
“后天上午的飞机。”张曼琪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己经让管家把主卧旁边的套房收拾出来了,带独立书房的那个,她要办公方便。对了,她不喜欢别人进她房间,尤其是别碰她的酒壶和宠物箱,这点你可得记牢了。”
王致远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夜色里,外滩的霓虹像一条流光溢彩的带子,映得江水都泛着金波。他忽然觉得,这趟从泰国回来的休整,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么清闲。
“汤好了,”张曼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过来帮忙端一下。对了,后天穿你那件深灰色西装,显得稳重些,别让人家觉得你太跳脱。”
王致远应了一声,起身往厨房走时,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揣着锡酒壶,身边盘着青蛇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是像竹叶青酒那样清冽辛辣,还是像那条毒蛇一样,看似安静,却藏着致命的锋芒?
他笑了笑,不管是哪种,能让张曼琪如此重视,又有那样的背景,这位李三岁,绝对是个值得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人物。至于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厨房的灯光温暖明亮,张曼琪正低头舀着汤,鬓角的碎发垂下来,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王致远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谢了,曼琪。”
张曼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说真的,李三岁这人看着冷,其实心里敞亮,你别耍那些商场上的小花招,真诚点,比什么都强。”
王致远点点头,鼻尖萦绕着汤的香气和张曼琪发间的洗发水味。他知道,这次李三岁的到来,或许会成为建军集团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看似普通的待客之道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机遇。
至于那条竹叶青蛇他笑了笑,反正有张曼琪在,总不至于真让他跟一条蛇打交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精神,等着那位特殊的客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