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让地方武装和民兵把家底都掏出来。”
铅笔尖划过公路线。
“公路两侧,给我埋地雷,密密麻麻地埋,别省着,把咱们缴获的那些‘铁西瓜’全用上,让狗日的每走一步都得扒层皮。”
“第二,抽两个连出来,化整为零。”
他指向沿线的隘口和山头,“占住这些制高点,不求死守,打一阵就撤,跟他们玩麻雀战,拖着他们的腿,把进攻节奏打乱。”
“第三,”铅笔顿在标着桥梁的蓝线上,“把防区里所有桥全炸了。”
二营长眼睛一瞪,往前凑了半步:“啥?炸了桥,咱往后撤的时候咋走?”
“现在顾不上后路!”
丁伟把铅笔往桌上一拍,笔帽都震掉了。
“先断了他们的路再说!
第西,让前沿部队撤下来,把大路让开——但不是放他们过去,是引他们进来。”
他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
“进来了就别想顺顺当当走,小分队跟在屁股后面打冷枪,埋地雷,摸他们哨兵,让他们睡不成觉!”
他往墙上捶了一拳,土墙落下来些尘土。
“记住,不管用啥法子,就是不能让他们增援平安。坛坛罐罐碎了就碎了,周然不是常说吗?打碎了,咱再建!”
他抓起桌上的烟卷,这次划了根火柴点上,烟火在他眼里亮了亮,“干他娘的!”
晋西北的寒风卷着沙砾,在寒冬腊月的荒原上呼啸。
从雁门关到汾河沿岸,这片沟壑纵横的土地此刻正被烽火点燃。
八路军的灰色身影在山梁间穿梭,他们背着老旧的步枪,绑腿上沾着泥土,眼神里却燃着不灭的星火。
抵抗军身着统一的军装,攥紧钢枪守在要道,军官们扯着嗓子嘶吼,指挥士兵构筑临时工事。
就连部分往日啸聚山林的土匪,也扛着土制的大刀长矛下了山,他们头裹黄巾,腰系红绸,脸上带着悍匪特有的狠戾。
这些人此刻却和穿灰布衫的八路军、着黄军装的抵抗军一样,枪口都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整个晋西北像一口被猛火煮沸的铁锅,各方力量在滚烫的战局里翻滚、碰撞,连空气都呛着硝烟的味道。
筱冢义男在太原的指挥部里急得拍桌子,它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竟藏着这么多难啃的硬骨头。
太原守军派出的一个联队乘火车前往晋西北增援,走了几十公里,火车就停下了。
联队长松井大佐骂骂咧咧地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煤烟和冻土气息的寒风就迎面灌了进来。
它踩着踏板跳下火车,举着望远镜一看,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前方原本锃亮的铁轨,像是被什么野兽啃过一样,整整十几里路,铁轨、枕木全没了踪影,只留下两条深褐色的土沟。
“八嘎!”
松井把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镜片碎成了玻璃渣子。
“给我追!把这些华夏人的骨头给我敲碎!”
可士兵们刚散开,就被荒原上呼啸的寒风冻得缩起了脖子。
茫茫旷野,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有,又上哪里去找那些华夏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福安据点的鬼子也接到了增援的命令。
鬼子联队长小田带着一个联队的士兵刚走出据点不远,脚下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像被无形的手抛向空中,红的白的残肢断臂混着冻土块飞溅开来,硝烟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地雷!混蛋!”
小田捂着被震得发疼的耳朵嘶吼,鬼子兵们都慌忙趴在地上。
鬼子工兵赶忙上前探雷,五个背着探雷器的工兵猫着腰,像蜗牛似的往前挪。
金属探测器发出滋滋的响声,可还没走出三步,侧面山梁上突然又泼下一片火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