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谦骄傲地搂住妻子的肩膀,"我们。。。我们度蜜月。"
这个词在1984年的东北农村还很新鲜,引得周围几个乘客都看过来。杜小荷羞得把脸埋进王谦肩头,惹得老太太直乐。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穿过一片片玉米地和白桦林。每到一个小站,就有乘客上下车,车厢里时而拥挤时而宽松。
中午时分,王谦拿出王母准备的鸡蛋和糖饼。杜小荷细心地把鸡蛋剥好,蘸了点随身带的盐面,递给王谦。对面的老太太看得直点头:"真是个会疼人的媳妇。"
火车驶过松花江大桥时,杜小荷激动地指着窗外:"谦哥,快看!好大的河!"
阳光下,江面泛着粼粼波光,几艘驳船缓缓行驶。王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江河,不禁看呆了。
"哈尔滨快到了,"列车员走过车厢喊道,"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哈尔滨站比县城车站大了十倍不止。高高的穹顶上挂着巨大的吊灯,站台上人来人往,广播里播放着《太阳岛上》的旋律。
杜小荷紧紧抓着王谦的胳膊,生怕在人群中走散。出站口有工作人员检查介绍信,王谦赶紧掏出那张盖着红章的纸。
"牙狗屯来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住哪儿?"
王谦想起杜父给的地址:"道外区北头道街,利民旅社。"
"坐6路电车。"工作人员指了指站前广场。
广场上停着几辆蓝白相间的电车,车顶上连着两根"大辫子"。王谦和杜小荷学着别人的样子排队上车,售票员是个扎马尾辫的姑娘。
"两张,北头道街。"王谦递过一毛钱。
电车"叮叮当当"地开动了,穿行在哈尔滨的街道上。杜小荷贴着车窗,眼睛都不够用了——五六层高的楼房、穿着时髦的行人、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一切对小山村来的姑娘来说,简直像另一个世界。
"谦哥,你看那人!"杜小荷突然指着窗外一个穿喇叭裤、戴蛤蟆镜的年轻人,"裤子像不像喇叭花?"
王谦也看得眼花缭乱。1984年的哈尔滨,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各种新潮事物开始涌现。街上偶尔能看到烫着大波浪的女青年,还有拎着双卡录音机的小伙子。
利民旅社是一栋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国营"的牌子。前台坐着个戴套袖的中年妇女,正打着毛衣。
"住店?介绍信。"
王谦赶紧递上证件。妇女看了看:"夫妻?结婚证。"
这下可难住了两人——农村办酒席就算结婚,哪有什么结婚证。王谦急中生智,从兜里掏出喜糖:"大姐,我们是屯里来的,刚办完喜事。。。"
妇女看了看喜糖,又打量了一下这对朴实的小夫妻,终于松口:"一天两块四,押金五块。"
王谦赶紧付钱,拿到了203房间的钥匙。房间很小,两张单人床,一个写字台,还有个搪瓷脸盆。但最让杜小荷惊喜的是——有电灯!
"真亮堂!"她反复拉拽灯绳,看着灯泡明灭,像个孩子似的兴奋。
王谦放下行李,从背后抱住她:"喜欢吗?"
杜小荷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喜欢!谦哥,谢谢你带我来。。。"
两人简单洗漱后,决定出去逛逛。旅社大姐告诉他们,中央大街离这不远,是哈尔滨最繁华的地方。
七月的哈尔滨,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王谦牵着杜小荷的手,走在铺着方石块的中央大街上。街道两旁是欧式建筑,高耸的尖顶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壮观。
"谦哥,那是什么?"杜小荷指着一个卖冰棍的小推车。
"马迭尔冰棍,"王谦读过报纸上的介绍,"哈尔滨特产,尝尝?"
他花一毛钱买了两根。杜小荷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好甜!比咱屯里的冰棍好吃多了!"
两人边走边看,路过秋林公司时,橱窗里陈列着红肠、大列巴等特色食品。杜小荷看得直咽口水,但一看价格又缩了回去——一根红肠要八毛钱,够买一斤多猪肉了。
"买点尝尝,"王谦却拉着她往里走,"难得来一次。"
从秋林公司出来,王谦手里多了个纸包,里面是两根红肠和一个面包圈。杜小荷既心疼又欢喜,小口咬着红肠,品味着这从未尝过的美味。
华灯初上时,他们走到了松花江边。江堤上三三两两的游人,远处太阳岛的轮廓隐约可见。有年轻人提着录音机,播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引得路人侧目。
"谦哥,"杜小荷靠在江边的栏杆上,夜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哈尔滨真好。。。"
王谦从背后环住她:"以后每年都带你来。"
江面上,一艘游船缓缓驶过,船上的彩灯倒映在水中,像撒了一把碎金。远处传来《哈尔滨的夏天》的歌声,悠扬的手风琴声飘荡在夜空中。
杜小荷突然转身,紧紧抱住王谦:"谦哥,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王谦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没有回答。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重生这一世,他要带心爱的姑娘看遍世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