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和于子明赶紧用皮袄裹住少年,给他灌了几口烧酒。阿尔斯楞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了情况——今年雪太大,他家的牲畜死了大半,剩下的草料只够撑三天。巴图让他去牙狗屯求救,结果半路遇上了暴风雪。
"别说了,带我们去!"王谦把少年抱上爬犁,扬鞭催马。
在阿尔斯楞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巴图家的冬窝子——几座低矮的蒙古包被积雪半埋着,周围静悄悄的,连声狗叫都没有。
"巴图大哥!"王谦跳下爬犁大喊。
最中间的蒙古包帘子掀开,一个满脸胡茬的蒙古族汉子踉跄着走出来,正是巴图。他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看到王谦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生天啊!王兄弟!"
巴图家的境况比想象的更糟。蒙古包里,巴图的妻子乌云其其格躺在毡子上,脸色苍白,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另外两个小一点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饿得皮包骨头。角落里仅剩的半袋炒米,就是他们全部的口粮。
"牲畜呢?"王谦问。
巴图摇摇头,眼中含泪:"死了大半,剩下的在那边圈着。。。"他指了指远处一个用树枝围成的简易圈,"没草料了,只能喂树皮。。。"
王谦和于子明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卸下爬犁上的物资,先给乌云其其格熬了红糖水,又给孩子们煮了热腾腾的面片汤。巴图看着这些救命粮,这个坚强的蒙古汉子竟然哭了出来。
"王兄弟。。。我。。。"
王谦拍拍他的肩膀:"啥也别说,先吃饭。"
外面的马圈里,二十多头羊和几匹马瘦得肋骨根根可见。王谦和于子明把带来的干草和豆饼喂给它们,牲畜们争抢着吃起来,发出满足的"咩咩"声。
夜幕降临,蒙古包里却比往日温暖了许多。王谦带来的煤油炉烧得正旺,锅里炖着猪肉白菜,香气四溢。乌云其其格喝过红糖水后气色好了不少,拉着王谦的手不停地道谢。
"弟妹别客气,"王谦说,"当年要不是巴图大哥,我早冻死在山里了。"
巴图灌了一大口烧酒,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王兄弟,今年这场白灾,附近几个牧点都遭了殃。往北三十里的老额吉家,怕是更困难。。。"
王谦和于子明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第二天一早,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于子明带着一部分物资去老额吉家看看,王谦则留下来帮巴图家渡过难关。
"把这些牲畜保住要紧,"王谦对巴图说,"我看了,圈太小,牲畜挤在一起容易生病。得扩建。"
两个男人冒着风雪开始干活。王谦用带来的斧头砍了些桦树枝,和巴图一起扩建牲畜圈。阿尔斯楞也来帮忙,虽然年纪小,但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
中午时分,乌云其其格强撑着做了手把肉和奶茶。王谦看着这个坚强的蒙古族女人挺着大肚子忙前忙后,不禁想起了家里的杜小荷。
"弟妹,你歇着,我来。"他接过乌云其其格手里的活,动作麻利地切肉煮茶。巴图看着这个汉族兄弟熟练地做着蒙古族的活计,眼中满是感激。
下午,王谦教巴图用树枝编了几个简易的草料架:"这样喂,草料不容易被踩脏,牲畜也能吃得更干净。"
巴图学得认真,不时用生硬的汉语问这问那。两人忙活到太阳西斜,终于把牲畜圈扩建好了。羊群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立刻活泼了许多。
傍晚,于子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蒙古族牧民。原来他去老额吉家送完物资后,又顺路通知了附近几个牧点。听说牙狗屯的猎人送来救援物资,牧民们纷纷赶来感谢。
蒙古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虽然语言不通,但笑容和手势是最好的交流方式。王谦把带来的盐和面粉分给牧民们,于子明则帮着给几个生病的孩子看了病——他跟老周学过些简单的医术。
巴图拿出马头琴,即兴唱起了蒙古长调。苍凉的歌声在风雪夜中回荡,讲述着汉族兄弟雪中送炭的恩情。王谦虽然听不懂歌词,但能感受到那份真挚的情谊。
夜深了,牧民们陆续离去。王谦和于子明决定多留两天,帮巴图家把最困难的时候熬过去。睡前,王谦站在蒙古包外,望着满天繁星,思绪飞回了牙狗屯。不知道杜小荷现在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乖不乖?
"想媳妇了?"于子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王谦笑了笑:"有点。小荷也怀着孕呢。。。"
"放心吧,"于子明拍拍他的肩膀,"家里那么多人照顾,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