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大地发出沉闷痛苦的嘶吼!岩石在足以沟通地脉的恐怖波纹能量冲击下,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崩裂、粉碎!狂暴的金色能量如同最锋利的犁铧,深深嵌入岩层,沿着一个精准无比的角度猛烈爆发!整个雪坡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一头被惊醒的远古巨兽在翻身!
那道悬垂的、致命的巨大冰盖,失去了下方岩基的支撑,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裂巨响!它没有按照预想的轨道滑落吞噬牧人,而是在金色波纹狂暴的掀动下,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向上方、向侧方——朝着雪坡上那三个灰色斗篷和几个施暴汉子所在的位置——狠狠掀飞、砸去!
“不——!”施暴的汉子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魂飞魄散的尖叫,便被那裹挟着万吨冰雪和碎石的白色洪流瞬间吞没、碾碎!惨叫声戛然而止。
雪坡上方,三个灰色斗篷的身影在惊天动地的崩塌面前,也失去了磐石般的冷静。他们脚下岩石崩塌,身形在狂暴的气流和翻滚的雪浪中狼狈地闪避、跳跃,试图逃离这灭顶之灾。兜帽被掀飞,露出三张同样写满惊骇的面孔。他们赖以立足的“高地”,此刻成了最致命的陷阱。
人为的“雪崩”,在金色波纹的狂暴介入下,彻底失控,化作一场毁灭性的天罚,精准地反噬了它的制造者!
轰鸣声持续了十数息才渐渐平息。雪坡彻底改变了模样,原先牧人所在的开阔地,被崩塌溅射的冰雪覆盖了大半,但核心区域奇迹般地未被直接冲击。惊魂未定的牧人们瘫倒在雪地里,望着眼前改天换地般的景象,脸上只剩下呆滞的空白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弥漫的雪尘缓缓沉降,露出我独立于崩塌边缘的身影。周身蒸腾着剧烈能量爆发后的白色雾气,如同燃烧的余烬。掌心残留的金光缓缓熄灭,只留下淡淡的灼痕。
雪坡上方一片狼藉。施暴者已无影无踪,连残骸都深埋在厚重的冰雪之下。那三个灰色斗篷的身影,只剩下一个还站立着,他站在一块相对完好的突岩上,身上的斗篷撕裂了大半,露出内里精悍的黑色劲装,脸上沾满雪沫,显得有些狼狈。他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最初的惊骇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撼、忌惮和……极度兴奋的灼热光芒。
他猛地从突岩上跃下,动作依旧矫健,几步便来到我面前。距离拉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右眼角一道深刻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下颌,此刻疤痕充血,更显狰狞。他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我,如同在评估一件绝世凶器。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眼中燃烧着赤裸裸的贪婪和狂热,“二十年苦修,冈仁波齐峰下的金色波纹……名不虚传!这份见面礼,‘暗影’收下了!”他猛地从撕裂的斗篷内衬里,掏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通体漆黑,不知是何材质,触手冰凉刺骨。圆盘中心,蚀刻着一个极为简洁却充满冰冷压迫感的图案:一只向下俯瞰、线条锐利如刀的眼睛轮廓。
“烙印!”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烙下它,西藏这片苦寒之地,从此便是你的猎场!‘暗影’的意志,将由你在此贯彻!资源、力量、无上的权柄……尽归于你!”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紧紧攫住我的眼睛,试图穿透我所有的防备,“告诉我,波纹的修行者,你渴望它吗?”
猎场?权柄?
我看向他手中那枚冰冷的黑色烙印,那只俯瞰一切的眼睛。目光平静无波,缓缓扫过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扫过他身后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埋葬了他所有同伴的狼藉之地。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如同冰湖深处悄然裂开的一道缝隙,浮现在我的嘴角。
“渴望?”我的声音低沉,如同冻结的冰河在缓慢移动,“当然。”两个字,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疤痕脸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捕获了最珍稀的猎物。“明智的选择!”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冰冷的黑色烙印圆盘递向我,动作带着一种交付权柄的急切,“按在你的左臂上!让‘暗影’的印记,融入你的血肉!从此刻起,你就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手,并没有伸向那枚烙印。
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仿佛空间本身发生了错位!
我的右手,那只刚刚撕裂了大地岩基的手,那只蕴藏着足以撼动山岳力量的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龙,在疤痕脸因狂喜而精神最松懈的刹那,骤然暴起!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没有半分能量的波动,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裹挟着千锤百炼的杀意,瞬间洞穿了两人之间那不足一臂的距离!
目标,并非递出烙印的手,而是他的咽喉!
“呃?!”疤痕脸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扭曲成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本能地想后仰,想格挡,但思维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那只如同命运枷锁般攫来的手!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死寂的雪坡上骤然响起!如同捏碎了一根干燥的树枝。
那只递出烙印的手,还僵在半空。而疤痕脸魁梧的身体,却猛地一震。他凸出的眼球死死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脸,里面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茫然、极度的痛苦和被彻底背叛的愤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绝望声响,却再也无法组成任何一个清晰的音节。他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的力量如同被瞬间抽空,软软地向下瘫倒。
我松开手,任由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俯身,从那僵直的手中,轻而易举地取过那枚冰冷的黑色烙印圆盘。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那只蚀刻的“俯瞰之眼”,在雪地的反光下,似乎带着一丝嘲弄。
“猎场?权柄?”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烙印,声音轻得像是对风雪低语,“不。它只是……工具。”目光抬起,越过脚下迅速冰冷的尸体,投向远方那座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愈发森严古老的寺院轮廓。诵经声依旧隐隐传来,带着亘古不变的威严。
“我的路,不需要引路人,更不需要……监视者。”
冰冷的黑色烙印被我随意地塞进怀中,贴着肌肤的地方传来一阵细微的灼刺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虫子咬了一口。我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步踏过雪地上迅速蔓延开的暗红,没有丝毫停留,朝着寺院的方向迈去。身后,只留下死寂的雪坡,一群呆若木鸡的牧人,和一具渐渐被风雪覆盖的尸体。
雪,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