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与魔,秩序与毁灭。
此界最强的两股力量,象是两头从太古囚笼中挣脱的洪荒巨兽,咆哮着,撕裂长空,一左一右,朝着那只名为苏白的蝼蚁,悍然撞来!
魔尊的“深渊凝视”,那不是光,也不是暗。那是活的,会呼吸的“终结”。它所过之处,空间象一块被热刀切过的黄油,无声无息地向内卷曲、塌陷。一个离得稍近的倒楣蛋长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连同他的法宝、他的声音、他的过去未来,都被那片“终结”一口吞下,仿佛他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死寂,是深渊唯一的语言。
太玄掌教的“太清仙剑”,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那一剑没有惊天剑鸣,没有华光万丈。它只是“存在”于那里,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道理”。仿佛太阳必须东升西落,河水必须向下奔流。它斩来,不是攻击,而是“纠错”。苏白的存在,就是个错误,需要被修正,被抹除。
逆天?在这一剑面前,你连逆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天”亲自来杀你了。
这他妈已经不是绝境了。
这是连地府文档都要给你一并销户,保证你永世不得超生的物理格式化。
苏白的护体真元,那层号称能硬抗山崩的灵力护盾,甚至没等到两股力量靠近。仅仅是在那两股意志的遥遥锁定下,就象被阳光照射的雪花,发出细碎的“咔嚓”声,自我瓦解,蒸发于无形。
皮肤传来针扎似的剧痛,不,是神魂,神魂象是被扔进了滚油里反复煎炸。死亡的阴影黏稠如沼气,糊住了他的眼耳口鼻,让他每一次呼吸都象在吞咽泥浆。
完了?
当了十几年的卧底,每天在仙门装孙子,在魔道演疯子,就为了今天在这里当个被两边大佬联手秒杀的炮灰?
苏白的脑子,在这濒死的刹那,竟诡异地平静下来。
没有跑马灯,没空回顾自己那操蛋又憋屈的一生。
他眼前,只剩下一张脸。
玄月仙尊那张美得不讲道理,却永远冷得象谁都欠她八百万灵石的冰块脸。
还有她一脚把他从玄月峰踹下山时,丢下的那句话。
“这世道病了,病入膏肓,整天不是仙就是魔,吵得人头疼。苏白,你去给它下剂猛药,治不好,就干脆弄死,重新来过。”
猛药
苏白看着那左右夹击,足以将他神魂都碾成粉末的攻击,嘴角咧开,无声地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满是自嘲。
一个,仙道领袖,口口声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结果呢?发现一个不受控的棋子,立刻翻脸,要替天行道。
一个,魔道至尊,满世界嚷嚷着“打破旧秩序,创建新纪元”,结果呢?还是那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逻辑,容不得半点不确定因素。
狗屁的仙!狗屁的魔!
把那身仙风道骨的白袍子扒了,把那件霸气外露的黑魔铠撕了,底下的货色,不都他妈一个德性?争的不就是自己屁股底下那张椅子,还有那块谁都想啃一口的“天道碎片”么!
帮仙门?然后呢?当个被供起来的英雄牌位,名字刻在功德碑上,接受一群笑面虎的虚伪吹捧,最后在史书里变成一个闪闪发光的形容词?
帮魔界?回去跟魔尊摇尾巴,说师傅你的计划被我搞砸了,快赏我个万户侯当当?然后拿着赏赐,去杀另一群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无辜者?
“去你妈的!”
“老子不选了!”
这些年,当卧-底,当英雄,当楷模他演得太累了。
每天顶着张假脸,说着违心的话,活得象个木偶,被他那个老六师傅玄月,还有她那个叫“林小鹿”的搞事精小号,来回拉扯,反复试探。
就凭老子是那个倒楣催的“先天道魔体”?
就凭老子天生就能仙魔同修,是个万中无一的卧底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