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笑容一僵:“镇守说笑了。粗盐初制,苦涩难当,产量想必也有限。何必…”
“何必让你们低价收走,再掺沙抬价,卖给那些被你们榨干了骨髓的流民?”林越冷冷打断,目光如冰锥刺向钱管事,“我青溪的盐,再粗再涩,也是救命的盐!只卖给自己的百姓!一颗盐粒,也不会喂给你们这群吸血的豺狼!”
“林越!”钱管事被戳穿,恼羞成怒,“别给脸不要脸!没有我德盛行的路子,你这盐就是山沟里的臭石头!得罪了我们,青溪镇一粒米、一根线都休想…”
“滚!”林越拍案而起,声如惊雷,“告诉王福禄!青溪的盐,姓青!想卡脖子?尽管来!看看是他的商路硬,还是我青溪的刀硬!王石头!”
“在!”铁塔般的王石头早已按捺不住,狞笑着上前,蒲扇大手一把攥住钱管事细瘦的胳膊,像拎小鸡般提起。钱管事杀猪般嚎叫,两个家丁被王石头一个眼神瞪得瘫软在地。
“扔出去!”
钱管事被狠狠掼在镇守府外的尘土里,鼻青脸肿,绸衫沾满泥污,指着门内嘶声尖叫:“林越!你等着!你等着!”&bp;在镇民鄙夷的哄笑和唾骂声中,狼狈鼠窜。
冲突已明。林越立刻找到萧何投影所在,意识沉凝:“盐利动心,必招豺狼。污蔑、断供、甚至刀兵…先生,当如何破?”
投影无言,但那股沉静统筹、洞悉人心的智慧仿佛流淌心间。林越眼中寒光一闪:“不能等刀架脖子!要夺了这‘毒盐’的名头,断了奸商造谣的根!”
次日,镇中心空地。三张木桌拼成高台。三个粗陶大碗置于其上。
第一碗:王家地窖搜出的陈年劣盐,黑黄发苦,沙砾可见。
第二碗:黑市天价“官盐”,颜色灰暗,杂质明显。
第三碗:青溪新盐,洁白晶莹,颗粒分明!
林越登台,声震四野:“乡亲们!看看!比比!看看奸商卖给我们的是什么?是掺了沙土的毒药!再看看我们青溪自己熬出来的是什么?是干净、能活命的盐!”&bp;他抓起一把青溪盐,高高举起,在阳光下闪烁着纯净的光泽,然后,在万众瞩目下,毫不犹豫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神情坦荡。
“请孙老伯!赵老伯!李婶!”&bp;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请上台,在众人屏息中,各自捻起一点青溪盐,放入口中。
“咸!纯!好盐!”孙老蔫激动得胡子直抖。
“没有怪味!比官盐强百倍!”赵老栓声音洪亮。
“能给孩子吃…放心…”李婶抹着眼角泪花。
结果宣布,人群瞬间沸腾!质疑烟消云散!
紧接着,林越宣布:“今日,青溪盐,特惠本镇乡亲!凭户册,每人限购一两!只需…十斤柴火或一个‘耕战积分’!”
早就准备好的盐袋被抬出。秩序瞬间点燃!人们攥着柴火、捧着记录积分的小木牌,眼含热泪,争先恐后。拿到那洁白盐粒的,如获至宝,紧紧捂在胸口。
“青溪盐!救命盐!”&bp;不知谁嘶声高喊。
“林镇守万岁!”
“青溪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彻底淹没了可能存在的任何杂音!民心所向,坚如磐石!这简陋的公审与恩赐,不仅砸碎了奸商的污蔑,更将“青溪盐”与“林越仁政”牢牢焊在了一起!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顺着流民的口耳、商旅的脚程,疯狂烧向四野八荒。无数双被盐荒折磨得通红的眼睛,望向了青溪镇的方向。
经济命脉的第一根钢钉,被林越用智慧、胆魄与人心,狠狠楔进了青溪镇的大地!一条流淌着盐与血、财富与荆棘的经济之路,轰然开启!而德盛行王福禄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和钱管事仓惶带回的“战书”,也预示着,一场围绕着白色黄金的战争风暴,已在咫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