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悦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尚未完全褪去,手腕内侧却忽然泛起一阵温润的绿光。
那道形似莫比乌斯环的纹路在皮肤下流转,像是有生命般轻轻搏动着。
『啊,也不知道祂们是多久前注意到的,等回去了估计又要被缘道眼神凝视一次了。』
【倒也不至于——缘道虽代表理性,却也不是会随意为难人的精灵。】
小悦见缝插针道,他神情复杂的瞥了眼华悦的状态,语气微弱的意有所指补充着。
【祂只是多少觉得有些左右为难吧。】
既希望自己关注的人类、能顺顺利利的战胜心魔;又难免会焦虑的思考、若是自己从中插手是否会干涉他者因果。
毕竟“作壁上观”,也是所有神只的通病和习惯了——
就是本来世界的他们,也是会用「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一劫」的理由,去堂而皇之的旁观他人挣扎的人。
『啊,碰上我们这种无时无刻在“节外生枝”的变数,会觉得为难也是正常的吧。』
华悦在心下嘀咕着,与小悦的思维明显不在同一频道。
前者只是注视着小臂上的秩序神印,看着它们将能量顺着血脉,缓缓推散至他的四肢百骸。
就像被按下了重启键般,那些疯狂滋长的负面状态都骤然停滞——
太阳穴的刺痛、心脏被攥紧的窒息感,都在这道绿光中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清明的空茫。
简直就像个可以随意调节参数的偶人娃娃,华悦平静而有些别扭的想着。
但他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基格尔德核心传来的意念——
不是具体话语带来的慰藉,而是一种亘古不变的注视,带着秩序本身的冷静与平和。
面对这般无言的支持与守望,他也没法昧着良心去否定、或是持消沉态度的思考下去了。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按住手腕,就像某种无声的默契般——神印的光芒当真在他的触碰下,渐渐隐去了。
脚边的影子忽然泛起涟漪,灵灵和木木的小脑袋探出一半,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随即轻扯了扯他的裤脚。
不远处的冥渊也凑上前来,无言用自己修长的身躯将华悦拢在其中,嘴中流出细碎的曲调。
〖悦儿,你还好吗?〗
下一刻,就连一直呆在华悦影子空间的朽灵和秋毫也有样学样的,突兀冒出了半个头双目担忧的注视着他。
华悦:……
还好冥渊提前挡住了,不然被别人看去他又要解释不清了。
在目睹了但凡换一个场景,就是妥妥恐怖片走向的“半个头排排坐”场面,华悦心中的郁气一下散了个干净。
陪伴在侧的伙伴和家人纷纷表态,他一直紧绷的肩线也终于松弛下来。
〖没事的,爷爷…大家,我没事的。〗
他轻揉了揉木灵兄弟的头,又伸出小拇指勾了勾朽灵伸出的小枝条……是熟悉的温凉触感。
神印不知何时彻底褪去了亮光,但余温仿若还残留在皮肤下——
基格尔德的能量像定海神针般,在镇住了他心底的惊涛骇浪后,便再次无声拂袖而去了。
接收到华悦表面无事的信号,他家的精灵们也都见好就收。
下沉前,朽灵复又重重捏了下他的手指,那双翠绿双眸中满是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些情绪太沉重了,重到华悦觉得一时半会根本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