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眠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晚儿。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能歹毒至此!这已经不是刁难,而是**裸的折辱和伤害!
“江小姐……这……这万万不可……”她吓得连连后退,“奴婢的血是污秽之物,会……会弄脏了名贵的兰草,王爷会怪罪的……”
“王爷怪罪下来,自有本小姐担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王爷?”江晚儿脸一沉,对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翠雁,碧莺,给我按住她!让她知道知道,在这淮王府,究竟谁说了算!”
“是,小姐!”
两个丫鬟狞笑着朝温眠眠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的胳膊。温眠眠拼命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又饿了一天,哪里是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的对手。她就像一只被鹰爪抓住的雏鸟,毫无反抗之力。
翠雁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银簪,闪着冷厉的寒光,朝着温眠眠的手指就要扎下去。
“不要!啊——!”
温眠眠吓得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仿佛已经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簪子刺破皮肉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凝固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冰冷与死寂,如同从九幽地府升起的寒潮,瞬间笼罩了整个听雪苑。那股气息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尸山骨海的煞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
“吵什么。”
一道低沉、沙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主屋的方向传来。
仅仅三个字,却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江晚儿脸上的得意和恶毒瞬间僵住,翠雁和碧莺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一松,将温眠眠推倒在地。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声源处。
只见主屋那扇厚重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顾淮野一袭玄色锦袍,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门前的阴影里。晨光只能照亮他衣袍的一角,勾勒出他挺拔如山的身影,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晦暗不明,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漆黑如深渊,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片死寂的、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冰。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仿佛只是随意地扫过院中的花草,可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剧毒的冷血毒蛇盯上了,从头到脚都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王……王爷……”
江晚儿最先反应过来,她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声音都变了调。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淮野竟然在!他不是向来外出晨练吗?
她连忙挤出一个自以为最温婉动人的笑容,提着裙摆,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去:“淮野哥哥,您今日没出去啊?晚儿是……是看这院子里的兰草好像有些没精神,想着帮您……教训一下这不用心的奴才,免得她笨手笨脚,弄坏了您的心爱之物。”
她企图将自己的行为,美化成是为了顾淮野着想。她自信,凭着自己和淮王府多年的交情,凭着父亲在朝中的地位,顾淮野就算不悦她私闯听雪苑,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下人,真的跟她计较。
然而,顾淮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他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沉重、压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他径直走到了那盆“墨染江山”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一片墨绿色的叶片。
然后,他终于抬起眼,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江晚儿的脸上。
“你说,它没精神?”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江晚儿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是啊,晚儿瞧着,这叶尖儿都有些发黄了呢……”
顾淮野的嘴角,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