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市诡异管理局的地下实验室泛着幽蓝的冷光。三十六个培养舱整齐排列,舱内漂浮着一张张暗黄色的纸钞,表面用激光雕刻出模仿“天地银行”的字样,边缘还沾着粘稠的、泛着荧光的绿色液体——那是用杨卓留下的冥钞碎片提取的基因序列,混合了一百零八种诡异体液仿制而成的“赝品”。
研究员带着压抑的绝望,他将一根探针刺入培养舱,纸钞表面的符文如同垂死的萤火虫般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还是不行。我们复制了血印的成分,模拟了诡力波动,甚至用活人血献祭,可它就是无法触发规则效果。”
庞涛局长的指关节叩击着控制台,发出沉闷的声响。屏幕上滚动着近一个月的事故报告:城东菜市场的小贩用仿制冥钞结账后,被无形的手拖进墙缝,三天后在城西乱葬岗被发现,全身覆盖着冰霜;
第三中学的学生将冥钞当书签,晚自习时突然消失,课桌里只留下半截带血的手指;昨天更严重,整整一队装备精良的清理队员,因为携带了一沓仿制冥钞执行任务,集体消失在迷雾里,监控只拍到无数只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
“阴差索债”庞涛的声音干涩沙哑,他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有个穿着古代官服的虚影,正拖着一个挣扎的人影走向浓雾,“所有消失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觉得这东西是‘免费的力量’,从未想过要付出代价。”
实验室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杨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肩头落着几片杭城废墟的焦黑碎渣,婚契印记在脖颈处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代价?”杨卓的目光扫过培养舱里的仿制冥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们以为真正的冥钞,靠的是血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钞,正是那张在杭城废墟撕碎尸潮的冥钞。
纸钞表面的“天地银行”字样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的血印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看好了。”杨卓的指尖在纸钞上轻轻一弹。冥钞突然无风自燃,幽绿的火焰中浮现出一行细密的小字:“阳寿三月,换尸潮退避三里。”
字迹随着火焰的燃烧逐渐清晰,又在熄灭前化作一缕青烟,钻入杨卓的指尖。“这是”庞涛的瞳孔骤然收缩。“灵魂抵押。”
杨卓收起纸钞的灰烬,掌心的婚契印记微微发烫,“真正的冥钞从来不是‘支付’,而是‘借贷’。用你的阳寿、你的记忆、你最珍贵的东西作为抵押,向阴司借来干涉规则的权力。
血印只是借条上的手印,真正起效的,是你愿意付出的代价。”他走到一个培养舱前,手指隔着玻璃划过仿制冥钞:“你们仿制了纸钞的形态,却复制不了‘抵押’的决心。这些赝品就像一张张写满字却没有签名的空头支票,阴差自然要来‘催债’。”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开始疯狂闪烁。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墙壁上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地面裂开一道道细密的缝隙,缝隙中传来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
“来了。”杨卓的声音陡然变冷。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钻出,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泥土。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手在地面上爬行,拖着长长的锁链,锁链上挂着的铜钱发出“哗啦”的声响,每一枚铜钱上都刻着一个扭曲的人脸——正是那些使用了仿制冥钞的受害者。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分不清来自哪个方向。墙壁上的黑色液体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官服,腰间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算盘,算盘珠子上同样刻着人脸。
阴差。真正的阴差。清理队员立刻举起武器,特制的符文子弹射向阴差,却在接触到黑色液体的瞬间化作齑粉。阴差的身影穿过培养舱,那些仿制冥钞如同遇到强酸般迅速消融,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不是他们的债。”杨卓突然开口,婚契印记爆发出金光,将阴差的身影逼退了半步,“这些赝品是管理局造的,要讨债,找负责人。”阴差的头颅缓缓转向庞涛,黑色的液体中浮现出两只空洞的眼窝:“主谋,偿命。从犯,服役百年。”
庞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却被身后的培养舱挡住了去路。阴差的锁链如同活蛇般窜出,缠向他的脚踝,铜钱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
“等等!”林雪瑶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掌心的婚契印记亮得惊人,“这些阴差有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林雪瑶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永劫婚契赋予的、能短暂看透阴阳的能力。
在她的视野里,阴差的官服下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腰间的算盘上,第三枚铜钱的人脸格外清晰——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容,眉眼间竟与杨卓有几分相似。
更让她震惊的是,阴差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玉佩在红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的“杨”字虽然模糊,却与杨卓珍藏的那枚父母遗物一模一样。
“你看那枚玉佩。”林雪瑶抓住杨卓的手腕,将他的目光引向阴差的腰间,“像不像你说过的,你父亲随身带的那枚?”杨卓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冲到阴差面前,无视那些缠绕而来的锁链,死死盯着那枚玉佩。玉佩的边角有一处细微的缺口,那是他小时候不小心摔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他永远记得父亲当时心疼的表情,说这枚玉佩是杨家祖传的,能“驱邪避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