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信息混乱瞬间冲击着何悠悠的脑海!前世剧本设定和现实再次出现严重偏差!
“他……来做什么?”何悠悠的声音竭力保持平稳,指尖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回太后,”那小宦官的声音更低,“张大人说……听闻太后体恤黎民,欲开仓赈济,此乃大善。然永巷库干系重大,他身为永巷令,职责所在,特来向太后……禀明详情。”
“禀明详情”?说得冠冕堂皇!分明是兴师问罪,是警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的,是条意想不到的、本该是死人的毒蛇!
何悠悠深吸一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灌入肺腑。
昨夜面对董卓的刀锋,她靠前世记忆硬撼。
今日面对这条盘踞深宫多年的老毒蛇,她又该靠什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袖口象征前世记忆的褶皱。
【张让,性阴鸷,多疑刻薄,尤重颜面,贪生畏死……】
昨夜那诡秘小宦官——影流之主的话语再次浮现——“靠近最亮的那簇火”……是福?是祸?
“宣。”何悠悠缓缓吐出这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他没有像寻常臣子那样躬身趋步而入,而是背着手,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身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式样却极其考究的深青色宦官袍服,头上戴着同样洗得发白的进贤冠。
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
一双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如同淬了毒的针尖,闪烁着一种历经无数风浪沉淀下来的、令人心悸的阴鸷和精明。下颌光洁无须,皮肤松弛,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正是权倾两朝、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首——张让!
他竟然真的还活着!而且,似乎……活得还不错?
张让走到殿中,距离凤座高台尚有十余步之遥,便停了下来。他微微抬起眼皮,那双毒针般的眼睛,毫无敬畏地、直直地投向珠帘之后端坐的何悠悠。
没有行礼。
没有口称“奴婢”。
他就那么站着,像一截枯死的老树桩,带着一种无声的、却沉重无比的压迫感。
“老奴张让,”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带着一种奇异的、居高临下的平静,“见过太后。”
“听闻太后,心系黎庶,欲开永巷库,赈济流民?”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太后仁慈,感天动地。只是……”
他微微拖长了语调,那双毒针般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刺穿珠帘,试图捕捉何悠悠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永巷库,乃宫中命脉,一粟一粒,皆关乎陛下与太后安危。岂能轻动?”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且,开仓赈济,需有司勘验灾情,户部行文,陛下朱批,方合规制。太后仅凭一腔仁心,便下懿旨开仓,此举……”
他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枯瘦的身躯竟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寒气势!
“置朝廷法度于何地?又将陛下……置于何地?!”
最后一句,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诛心的寒意,直刺何悠悠要害!
字字句句,扣着“法度”、“规制”、“陛下”的大帽子,将她置于僭越、擅权、甚至不敬天子的境地!
珠帘之后,何悠悠端坐不动,宽大的袍袖下,双手却已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来了!最凶狠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