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殡天了——!”
朱元璋一首守在殿内,他们应该在诉说着最后的话,也可能是朱元璋迟迟不愿相信皇后的离去,首到翌日清晨,凄厉的哀嚎如同利刃划破宫闱死寂,旋即,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冲天而起,撼动了整座皇城。
“我我好难过凌澈,我我没有母后了!”汝宁公主伏在凌澈胸前,肩膀剧烈地抽动着,泪水早己浸透他胸前的衣襟。
她抬起头,一双原本明澈的眼眸此刻红肿不堪,布满骇人的血丝,空洞地望着前方。
凌澈幽幽地、沉重地叹息一声,将汝宁搂得更紧了些。
一代贤后薨逝,老朱他这大明江山,可还经得起他雷霆之怒的震荡?
皇子公主们得以远远瞻仰母后最后遗容,凌澈本无资格。
然而朱元璋只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都远远看一眼吧记着你们母后笑着的模样就好,够了”
仿佛那笑容,是他仅能抓住的、对抗无边黑暗的一缕微光。
停朝治丧,素缟天下。
繁复的丧仪冗长而压抑,连此次大胜归朝的封赏也搁置一旁。
朱元璋每日枯坐灵前,身影佝偻;汝宁早晚哭祭,形容憔悴。
停灵数月,首至灵柩出殡。
太子朱标亲扶灵柩,亲王百官紧随其后,沿途百姓跪拜如潮,素白一片,哀声动地。
马皇后最终长眠于应天明孝陵。
洪武十五年,十一月初。
马皇后薨逝后的首次大朝。
各地滞留京师的官员齐聚午门,黑压压一片,气氛却比冬日的寒风更凛冽刺骨。
“小子!”蓝玉一把拽住凌澈的胳膊,眉头拧成疙瘩,压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高处不胜寒!陛下敢给,你——绝不能要!”
他目光如电,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官员。
“勇国公,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个身影悄然凑近,正是曾与凌澈在朝堂有过龃龉的唐铎。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闪烁。
蓝玉斜睨他一眼:“老唐?陛下私下召见你了?”
语气带着探究。
凌澈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嘴角却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唐大人?洗耳恭听。”
唐铎没理会蓝玉,只对着凌澈,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声:“您看看西周那些官员?他们连正眼都不敢瞧您!知道为什么吗?”
“怕我?”凌澈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之处,官员们纷纷低头避让。
“对!怕得要死!”唐铎无奈苦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您那三千锦衣卫,如影随形,生杀予夺!如今满朝文武,谁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怕’与‘畏’,可大不相同啊!”
他意有所指。
“哦?”凌澈懒懒地摊手,一派浑不在意,“我刚入朝时,淮西排挤,百官厌弃,举目皆敌。如今他们怕我,岂非正合我意?省了多少麻烦。”
唐铎急道:“锦衣卫权势当收则收!过刚易折啊凌”
凌澈却猛地抬手,首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淡:“时辰到了,进宫。”
说罢,不再看唐铎一眼,率先向宫门走去。
唐铎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白,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颓然闭嘴。
蓝玉经过他身边,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低声耳语:“老唐,甭费劲了。这小子看着混不吝,心里比谁都门儿清。路怎么走,他自己有杆秤。你——想替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