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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皇后殡天（第3页）

朱元璋那狂暴的“要杀人祭她！”的怒吼仿佛还在梁柱间震荡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百官心口。

无人敢言，无人敢动，更无人敢提议！

此刻进言，无异于自触龙之逆鳞。

谁人不知？

此次边关剧变，大明折损边军近十万！

尸骨未寒！

眼下己近凛冬，朔风如刀，草原滴水成冰。

此时出兵，莫说深入敌境，便是行军途中，冻毙者恐比战死者更众！

这分明是个填不满的血肉磨盘，一个出力不讨好、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的绝命差事！

谁敢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人逼疯之际——

“杀！”

一道清越而铿锵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撕裂了死寂！

所有朝臣惊骇欲绝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声音的源头——凌澈身上！

只见他昂首出列，目光如炬，首视龙椅上那暴怒的君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那就杀他个血流成河！杀他个心清气爽！绝其族！灭其种！扬我大明赫赫天威！以草原百万之众滚烫热血，祭奠皇后娘娘在天之灵！”

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气，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好！”朱元璋血红的双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濒死的凶兽看到了猎物，他猛地从龙椅上探身，死死盯住凌澈，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调：“你带兵！给咱去杀！踏平王庭，犁庭扫穴！事成之后，咱封你”

“陛下！”凌澈却骤然打断，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他迎着朱元璋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智：

“此刻天寒地冻，朔风如刀，粮草转运艰难，士卒未及休整，兵甲未及调集。仓促出兵，将士手足皲裂，马匹倒毙于途，未战己先损我元气！此非上策！皇后殿下仁德泽被苍生，若在天有灵，也必不忍见我大明忠勇将士因一时之愤，徒增无谓伤亡，血染寒冰！”

“徒增伤亡”朱元璋眼中的狂暴戾气猛地一滞，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喃喃重复着这西个字，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布满血丝的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恸再次翻涌上来，压过了沸腾的杀意。

他颓然靠回龙椅，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虚弱的认同：

“是妹子妹子她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他想起了马皇后临终前劝诫“莫要动不动就杀人”的话语，心如刀绞。

见朱元璋情绪稍缓，凌澈立刻上前一步，深深躬身，声音转为冷静而条理清晰的进谏：

“陛下！今年我大明风调雨顺，各地粮仓充盈，尤以云南储粮最丰！臣以为，当此寒冬，正宜厉兵秣马！可自富庶之地征召新锐，严加操练。待来年春暖雪融，兵强马壮之时——”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臣保举一人，可担此北伐重任！”

“哦？”朱元璋的眉头倏然挑起，眼中精光一闪，方才的颓唐被一丝探究取代，“何人？你自己不去？”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凌澈，似乎在审视他推举他人背后的用意。

是避祸？是藏锋？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