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9日。
暮色漫过牛首山轮廓时,秣陵关被鬼子攻破了
焦土上,破碎的钢盔闪着冷光,炮弹壳堆成小山,染血的军装碎片挂在荆棘丛里,像面面褪色的战旗。
阵地上,到处都是英雄们的尸体。
风声在暮色中疯狂呜咽,像是在给死去的英雄们奏哀乐。
秣陵关东南方的鹰嘴崖阵地,这里有一个连负责掩护大部队后撤。
寒风卷着硝烟灌进战壕。
27岁的连长陈铁山蹲在弹坑里,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拆开最后一封家书——是妻子秀兰托人捎来的,信纸上还沾着灶灰:
“铁山,娃会喊爹了,等你回来取名字”
他把信塞进贴胸的口袋,抬头看向阵地前方。
三百米外的山坡上,日军第114师团的膏药旗正若隐若现。
这是他们在鹰嘴崖的第三天,阵地前的焦土被翻了三遍,每块碎砖都浸着华夏士兵的血。
“连长!鬼子上来了!”
机枪手大刘的吼声混着炮弹的尖啸。
陈铁山抄起中正式步枪跃出土坡,枪托上的红布被弹片撕开一道口子——那是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保平安”。
阵地不大,方圆不过五百米,三面是断崖,一面被日军围死。
他们今天注定有死无生。
守在这里的是74军51师3营9连的87个弟兄,平均年龄只有20多岁。
最老的机枪手大刘42岁,儿子在老家种地;
最小的二狗子16岁,入伍时还揣着半本《三字经》。
“老规矩!”陈铁山吼道,“大刘压着左边,二狗子跟我冲右翼!炸药包准备!”
第一波冲锋的日军被手榴弹炸得人仰马翻。
但五分钟后,第二波乘着烟幕冲上来,这次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喊着“天皇万岁”从三个方向涌来。
“连长,我没子弹了”二狗子嘶声吼道。
“我也没子弹了”
“有子弹的把子弹全部打出去,没子弹的全体上刺刀!”陈铁山的吼声被枪声撕碎。
二狗子拉上刺刀后,颤颤巍巍地看着前面冲上来的日军,既有害怕,又有无尽的仇恨。
“啊啊啊啊啊啊”
二狗子端起刺刀冲了上去。
二狗子的刺刀扎进一个鬼子的肚子,却被另一把刺刀捅穿了胸膛。
他瞪圆眼睛,抓过身边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弦时看见陈铁山正用身体替大刘挡子弹——连长的钢盔裂了道缝,血顺着脖子往下淌。
“连长!!!”
大刘的声音嘶了,机枪哑了,他抡起枪托砸碎一个鬼子的脑袋,后背却被弹片撕开,背上的脊梁裸露在外面,血骨淋淋。
“轰”地一声,二狗子随着爆炸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华夏至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