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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冀中地道里的工厂（第1页）

冀中平原，风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它卷起干燥的尘土，拍打在村庄灰扑扑的墙壁上，发出单调的呜咽。

村子最深处的一座大地窖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一位独臂的老人，正用他仅存的左手，反复摩挲着一块冰冷的、涂满油膏的钢铁零件。

他是这片根据地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人们都叫他贺老总。

他的手，摸过三十年的汉阳造，摸过兄弟们温热的身体，也摸过他们冰冷的墓碑。

可他从未摸过如此精密、如此沉重的造物。

“好东西。”

贺老总的声音沙哑，像被风沙磨砺过的石头。

“沉甸甸的，是块好钢。”

他身边，政委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激动，但激动之下，是更深的忧虑。

“是好东西，可也是个催命符。”

政委指了指地窖外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老总，咱们这儿，连个像样的山头都没有。这些铁疙瘩一旦转起来，那动静，那烟火，天上的鬼子侦察机，闭着眼睛都能找过来。”

“到时候，几轮炮弹下来，别说铁疙瘩，整个村子都得给你扬了！”

地窖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运来的喜悦，被这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几十名干部和战士围着这些木箱，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变成了凝重。

是啊，工厂，建在哪儿？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我们可以分散开，一个村放一台机器”一个年轻的干部小声提议。

“那叫作坊，不叫工厂！”政委立刻打断了他，“没有蒸汽机提供动力，这些车床就是一堆废铁！动力核心一响，十里地外都听得见！”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起。

“贺老总，政委。”

众人回头。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壮实，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就是“天工技校”第一批毕业生里最出色的学员，这次行动的技术总负责人，铁牛。

“谁说，工厂一定要建在地上？”

铁牛走到地窖中央，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地上画了一个圈。

“咱们脚底下，不是有现成的工厂吗？”

贺老总的独目，猛地一凝。

“地道？”

“对！地道！”铁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咱们冀中平原的地道网，西通八达，是咱们最好的掩护！”

“胡闹！”

一个老资格的区队长立刻反驳。

“地道是用来藏人、打鬼子的！又窄又矮，怎么放这些大家伙？再说，这机器一开，地道不都得给震塌了？”

“还有烟！蒸汽机烧煤的浓烟，从哪个洞口冒出去，不都是在给鬼子飞机指路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