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算计:“所以,陛下,您明白为什么未来的‘我们’(指英美),即使明知道是在饮鸩止渴,也要推行那个《道威斯计划》了吧?必须让德国重新站起来!必须让它成为一道堤坝,一道阻挡那片赤色铁幕向西蔓延的堤坝!哪怕…这意味着要扶起一个可能再次反噬我们的德国。”
他看向天幕上华尔街资本流入德国的画面,语气充满了无奈与警惕,
“这是地缘政治的毒药,但我们别无选择。比起被赤色彻底吞噬,一个受控的、作为缓冲的德国,哪怕是饮鸩,也得喝下去!”
柏林,无忧宫。
威廉二世同样被天幕上联盟的工业洪流所震撼,但他更关注另一件事。
他摩挲着口袋里一枚沉甸甸的金币,看着天幕上法军灰溜溜撤出鲁尔、德国新马克勉强止血的画面,嘴角扯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笑容。
“普恩加莱这头蠢驴!出兵鲁尔?结果呢?便宜了美国佬的银行家,还让那个赤色联盟看了笑话!”
他低声嘲讽,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英美怕了…他们怕东边那个红色的庞然大物!所以,他们需要德国…需要我霍亨索伦家的土地和人民,去当挡箭牌!”他抛了抛手中的金币,又紧紧攥住,仿佛抓住了某种无形的权柄。
“朕流亡…看来是定局了。皇太子(威廉皇储)…天幕没提,估计也成不了气候。”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两个年幼的孙子身上(1906年出生的威廉王子和1907年出生的路易·费迪南王子)。
“德意志的未来…哈!未必就断绝了!那个‘第三帝国’的元首,是个疯子‘落榜生’?他之后呢?只要帝国还在,只要军队和容克们还在…霍亨索伦的血脉,就永远有机会!”
他心中燃起一丝家族复辟的野望,觉得哈布斯堡家族旁系上位的诅咒,在德意志未必不能被他霍亨索伦家打破。
天幕下,某处不可说之地。导师透过简陋的窗户仰望天幕,干瘦的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
“好!好啊!!”
他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终于…终于看到了!那片腐朽的沙俄废墟上,诞生了属于劳动者的联盟!这全新的道路…这钢铁般的意志…这横扫旧世界的工业伟力!”
他并不在意天幕未点明谁是未来的领导者,革命的成功和道路的验证才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圣火。
“代价?严苛?历史会证明,为了砸碎锁链、锻造一个不受资本奴役的新世界,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眼中燃烧着纯粹的、为理想献身的火焰,只是内心深处,一丝对能否亲眼见证1924年的微弱忧虑悄然划过。
钢铁站在导师稍后的阴影里,身形如同磐石。
他沉默地注视着天幕上那代表联盟工业力量的、不断向上冲刺的箭头,以及那些冰冷而庞大的工厂剪影。
没有激动的话语,只有下颌线微微绷紧。
过程如何,他毫不在意。重要的是结果——那个强大的、工业化的、足以让整个旧世界颤抖的联盟,屹立在了东方。
这,就是最硬的真理。他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条通往力量巅峰的道路,无人可以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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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尼黑冰冷的石阶上,落榜生阿道夫的饥饿感被一股更强烈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取代了。
天幕上,华尔街的美元符号像贪婪的吸血水蛭,牢牢吸附在德国的电厂、工厂上!
“骗子!强盗!高利贷的吸血鬼!”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干裂的嘴唇因愤怒而颤抖。
胃部的绞痛此刻仿佛连接着他扭曲的认知,让他将一切苦难——自己的饥饿、德国的屈辱、马克的崩溃、工业的被控制——都归咎于一个目标:
“犹太人!华尔街的犹太佬!还有柏林、慕尼黑那些操控金融、吸食德国骨髓的犹太寄生虫!就是他们!勾结美国佬!出卖了德国!”
极端的偏见在饥饿与绝望的催化下,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他所有的思维。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冰冷的手心,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炼狱之火:
“力量…我需要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如果命运给我机会,让我掌控德意志的命运…”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上联盟那庞大的、充满威胁的工业剪影,又扫过代表英美资本的蛛网,最终,所有的仇恨聚焦。
“我发誓!绝不让日耳曼的血液再被这些放债的犹太豺狼吸干!你们想用德国当盾牌去对抗东方的赤色巨兽?
休想!我第一个要碾成齑粉的,就是你们这些盘踞在华尔街和德国心脏里的犹太毒瘤!
美国!英国!法国!还有那些操控一切的犹太银行家…一个都别想逃!”
复仇的毒誓,在他心中刻下最深的烙印,为未来那场席卷世界的恐怖风暴,埋下了最黑暗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