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关羽抚摸美髯,丹凤眼斜视夏侯渊:“兵者,诡道也。你自恃骄矜,一意孤行,岂不闻‘追亡逐北’亦需审时度势?”
虽然养马让夏侯渊的心性多了几分沉稳,但面对关羽居高临下的说教之态,夏侯渊也难忍惊怒:“关羽,我如何用兵,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看着因惊怒而扭曲、却又强作镇定的夏侯渊,关羽的脸上又带上了几分故旧之谊:“犹还记得在许都之时,曹公为结好翼德,曾以你侄女夏侯涓相许为姻,虽因时局未竟其礼,但翼德时常念念不忘,至今未娶。关某若是杀你,恐惹翼德嗟怨。不如你下马归降,以全性命如何?”
此言一出,夏侯渊脸色骤变,羞恼之情更甚。
昔日曹操为笼络刘备,不仅上表荐其为左将军,更是“出则同舆,坐则同席”,优礼有加。
其间,曹操又遣夏侯敦之弟夏侯廉为媒,欲将夏侯渊之侄女夏侯涓许配给尚未婚配的张飞,夏侯渊心中虽不情愿,但为曹操大业,并未阻拦。
两家六礼已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正要行请期之礼时,恰逢袁术欲借道徐州北上投奔袁绍,曹操急遣刘备督朱灵、路招前去阻截,约定功成返许后便成亲礼。
不想张飞此去竟一去不返。
联姻未成,反成笑谈。
因六礼已行其五,婚事几成定局,即便戛然而止,在世人心目中,夏侯涓亦与“已嫁”无异。
夏侯涓又恪守古礼,自视婚礼未竟而另嫁为自轻自贱之举,遂婉拒了夏侯渊安排的其他婚事,黯然归返谯县故居。
夏侯渊素来最疼爱此侄女,遭此奇耻大辱,深以为恨,每每想起,便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张飞之肉。
(注:此据野史所载,非《魏略》正文)
今日被关羽旧事重提,如同利锥直刺夏侯渊心头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住口!”夏侯渊眼中布满血丝,厉声咆哮:“我乃曹家大将,岂会降尔等无义之辈?大耳贼假仁假义!张屠夫无礼至极!来日我必生擒此二獠!关羽!有胆便与我决一死战!”
“既如此,休怪关某不顾旧谊!”关羽脸上那点旧情瞬间褪尽,只剩下凛冽杀意,劝降已尽情分,夏侯渊执意寻死,那便无需多言!
“咚!咚咚咚——!”
关平手中令旗挥动,撼人心魄的战鼓声如惊雷乍起,自两侧高坡轰隆滚下,震动山峦!
谷野上方四散摇旗呐喊的豪族杂兵,闻得鼓声,爆发出更凶猛、更逼近的呼喝:
“杀啊!”
“莫走了夏侯渊!”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山呼海啸,灌满谷底。
伴随着轰隆巨响,大量预先备好的滚木礌石从高处狠狠砸落,彻底堵死夏侯渊后路,将这片谷地化为只能死战的绝境。
要么夏侯渊击败关羽,要么关羽击败夏侯渊,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杀!”
坡地烟尘暴腾!
令旗指引下,颜良、文丑各率轻骑,如利刃般自左右两侧冲出,直扑夏侯渊本部轻骑,意欲分割。
“稳住!结圆阵”夏侯渊怒声嘶吼,却被震耳欲聋的鼓声、杀声、蹄声彻底淹没。
山坡高地上,关羽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锁谷底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