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林府的早膳摆在花厅里,是简单的粳米粥配几样腌菜,还有刚出炉的热馒头。
林如海陪着玄心和尚用过膳,便歉疚道:“大师,衙门里还有灾后事宜要处理,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委屈您在府中歇息。”
他唤来府里最年长的老仆林忠:“林忠,你好生伺候大师,有任何需求,只管吩咐下去。”
林忠是跟着林如海父亲的老人,沉稳可靠,闻言躬身应下:“是,老爷。”
玄心和尚也不推辞,合十道:“大人自去忙便是,贫僧在此歇脚,己是叨扰。”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不知夫人晨起后,身子可有不适?”
林如海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劳大师挂心,内子还好。”
说罢,便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玄心和尚望着他的背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这一日,玄心和尚倒也安分,只在府中庭院里踱步,偶尔与林忠闲聊几句,问的却多是贾敏的饮食起居、黛玉的课业,句句不离内眷,林忠虽觉有些不妥,却也只能含糊应着。
晌午时分,林如海特意请的扬州老郎中到了。
那郎中在城里行医数十年,经验老道,接过玄心留下的那粒丹药,翻来覆去地看,又用银针试过,甚至捻了一点放在舌尖品尝,最后摇了摇头:“林大人,这丹药看着倒是纯净,气味也正,老夫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林如海接过丹药,眉头紧锁。
连老郎中都瞧不出问题,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消息传到内院,贾敏的心稍稍放下。
她摩挲着那粒莹白的丹药,心里又活络起来——或许,真的是救命的药呢?
只是黛玉昨日受惊,如今总黏着她,寸步不离。
贾敏看着女儿坐在窗边看书,时不时抬头望她一眼,眼神依赖,终究还是把丹药收进了妆匣。
“等晚上姑娘睡熟了再说吧。”她暗自思忖。
若是服药时有什么动静,或是身子起了反应,被黛玉看见,怕是要吓坏这孩子。
黛玉似是察觉到母亲的心事,放下书卷走过来,拉着贾敏的手:“娘,您今日气色好多了,是不是不难受了?”
贾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嗯,娘好多了。”
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她心中那份冒险的念头,又强了几分。
而另一边,玄心和尚站在廊下,望着内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不急,有的是时间等。
这林府的内眷,终究会如他所愿,吞下那粒“清灵丹”。
夜色像墨汁般晕染开来,林府的烛火次第亮起,映着廊下的花木,投下斑驳的影子。
内院的餐桌上,贾敏望着对面空着的座位,轻声问侍女:“老爷还没回?”
“回夫人,刚收到老爷的信,说晚膳不用等了。”
侍女递上一张字条,
“老爷说,昨夜袭击的人有了线索,牵扯到几个盐商,正在衙门里连夜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