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顾罗两家联姻的大喜之日,盛京城中必定是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喜帖自然也送到了青府,但青慈阳对此毫无兴趣,安老太太也心照不宣地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青慈阳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今日要进宫,去太医院。
与林九卿约好的日子到了。
按照前世的记忆,今年凛冬,一场比往年更加酷烈、传染性更强的时疫将席卷大康。无数城池沦为人间炼狱,哀鸿遍野,十室九空。
那惨烈的景象,今生必须想办法阻止。
青慈阳就是因为此事,早早就和林九卿研制新药,如今,几味关键的新药方已有了初步进展,药效和配伍都需要与林九卿进行更深入的推敲和验证。
不仅如此,她也必须开始向皇后娘娘透些风声了。
如此大灾,绝非她一己之力可以抗衡。
朝廷需尽早筹措粮草、调拨赈灾银两、规划隔离局域这些关乎国本的大事,必须由皇后娘娘出面,在朝堂之上早作绸缪。
制药所内弥漫着浓郁药香。
林九卿早已在此等侯多时,他面前的桌案上摊开着几张墨迹未干的药方,但他的心思却未在此处。
昨日,母亲宋氏将他唤至花厅,美其名曰陪伴来访的表妹宋锦安。
他心中百般不愿,奈何母亲对这表妹十分喜爱,他不得不从。
花厅内,熏香袅袅。
宋锦安一身华服,巧笑倩兮,一会儿要与他品评新作的字画,一会儿又央他指点新赋的诗词。
林九卿勉力应付着,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他只想快些回去研习那堆还未完成的药性分析。
太医院也有一堆脉案亟待整理。
宋锦安见他神思不属,心中早已不快。忍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中的湖笔重重搁下。
墨汁溅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污迹。
“九卿哥哥,你可是觉得陪我是件极其无趣之事?”
林九卿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否认:“表妹多虑了,我并无此意。”
宋锦安却道:“我听浮白说,九卿哥哥与那位清原县主在太医院共处一室,研习医术,动辄便是五六个时辰,废寝忘食。怎么到了陪我这一时半刻,便如此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难道在你心中,我宋锦安,处处都比不上那个青慈阳吗?”
她说着,眼圈先红了。
林九卿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怒火直冲心头,“浮白?他怎敢在背后妄议县主?!清原县主的名声清誉,岂是他一个下人能随意置喙的?!简直放肆!”
林九卿恼怒于浮白的多嘴,在宋锦安眼中,却是被戳穿心思的维护。
“九卿哥哥,你”说着,宋锦安直接一跺脚,哭了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宋氏看到。
她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将宋锦安搂入怀中,一边用丝帕为她拭泪。
“九卿!你这做表兄的,非但不好好照顾妹妹,怎么反倒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家妹妹?!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宋氏怒道。
林九卿见宋锦安哭了,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