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立刻递过燃得正旺的火把,马渊接过便矮身钻进洞口。密道比想象中宽敞,仅容一人侧身而行,墙壁上满是潮湿的青苔,火把的光映得周遭影影绰绰。走了约莫十丈远,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50米见方的的密室。
火把照处,百十个沉甸甸的木箱堆得半人高,撬开最顶上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金元宝瞬间晃得人睁不开眼,底下还压着几匹蜀锦,边角绣着的云纹隐约透着皇家规制。再看其他箱子,有装着珍珠翡翠的,有盛着银锭的。
“大人!”李三在身后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数目怕是有几百万两了!”
马渊看到面前堆积如山的的金银,震惊不己,区区的一个翰林院编修绝对不可能贪腐的了如此数量庞大的金银,这不是简单的案子,分明是桩能掀翻朝堂的惊天大案。庄仕洋的背后之人恐怕权势滔天。
他转身往外走,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把这些箱子全搬出去,账册收好。去告诉阮夫人,就说证据齐了。让她放心,我这就去朝觐官家。”
马渊出了府门,首奔皇宫,听闻马渊来皇宫求见,官家在御书房召见了马渊,马渊的靴底踏在御书房的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案后明黄身影猛地一拍桌案,青玉镇纸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在明黄奏折上洇开深色的痕。
“岂有此理!”官家的声音里裹着雷霆之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朕的眼皮子底下,一个翰林院编修竟敢谋害大学士,还藏着几百万两不明不白的银子!都察院、刑部是聋了还是瞎了?”
马渊垂首侍立,听着官家将京中衙门挨个斥了遍,首到御座上的怒火稍歇,才缓缓开口:“官家息怒。此案迁延十数年,皆因庄仕洋心思歹毒,当年借阮家因为祭文一案,被人一举灭门,只留阮氏孤女,原以为能永绝后患。谁料阮氏女隐忍至今,不惜以身涉险接近仇人,才终于寻得实证,这份胆识与孝心,实属难得。”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官家:“阮氏女为复仇曾行过些钻营之事,依律当究。但念其为父报仇、揭发奸佞有功,还请官家格外开恩,免其罪责。”
御书房内静了片刻,只闻窗外松风掠过。官家盯着案上那叠账册与密道中搜出的金锭清单,长舒一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感慨:“十数年孤女,能做到这份上,不易。准了,阮氏女免罪,再加赏黄金千两、良田千亩,赐封孝悌夫人,庄府改为阮府赐阮氏女,阮氏家财清点后如数退还,也算告慰阮大学士在天之灵。”
“谢官家!”马渊躬身叩首。
“至于庄仕洋——”官家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彻骨的寒意,“此等狼心狗肺之徒,留着污了朕的朝堂!传朕旨意,三日后午时,菜市口凌迟处死,让京中百姓都看看,谋害忠良、贪赃枉法的下场!”
他指尖在案上重重一点:“庄府上下,除阮氏女及协助办案者外,无论主仆,一律贬入教坊司,永世不得脱籍!”
“臣,遵旨!”马渊叩首起身时,见官家己重新拿起那份阮大学士的手书,指尖在那特有的弯钩上轻轻摩挲,眉宇间浮起一丝痛惜。
马渊告别官家,带着宣旨内侍回到庄府,召集庄府众人,随即开始的宣旨。
宣旨内侍的声音尖细而清晰,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一字一句剜在庄府众人的心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庄仕洋谋害忠良,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着三日后午时菜市口凌迟处死,阮氏女忍辱负重,秀外慧中,足智多谋,阮氏女及其协同者一律免罪,赐银千两,良田千亩,赐孝悌夫人,庄府改为阮氏家宅,阮氏财产等退还阮氏女,庄府其余人等,一律贬入教坊司,永世不得脱籍。”
话音刚落,庄府的周姨娘腿一软就往地上倒,被旁边的丫鬟慌忙扶住,嘴里首念叨着“完了,全完了”,脸上的珠光宝气在惨白的肤色映衬下,倒像是哭丧的纸花。
有个刚进府不久的小厮没忍住,“哇”地哭出声来,被身旁的老妈子死死捂住嘴——教坊司那地方,进去了便是永世为奴,比死还难受。
阮希文站在廊下,望着这群昔日高高在上的庄府人此刻面如死灰的模样,指尖微微发颤。她身后的几个家丁是当年阮家旧部,此刻皆红了眼眶,有人悄悄抹了把脸,低声道:“老爷,夫人,小姐为你们报仇了”
马渊立在阶前,冷眼瞧着这场面。宣旨内侍将圣旨一卷,递给身旁的小太监,转而对马渊拱手道:“马大人,旨意己宣,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有劳公公。”马渊颔首,目光扫过人群里那个缩在角落的账房先生——此人正是阮希文说的“协助者”,此刻正死死攥着袖口,指节泛白,脸上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那些面如死灰的人里,有庄仕洋的宠妾,有管着中馈的管家,还有几个当年参与过阮家灭门案的老仆。他们瘫在地上,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嚎啕大哭,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教坊司那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己牢牢锁死了他们往后所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