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看向两位姐妹,心下微暖,忙道:“幸亏祖母拦着,不然外面乱糟糟的,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崔太夫人这才转向马渊,声音里带着颤意:“伯爷,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那些人”
“太夫人放心。”马渊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一接到消息,就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多亏了昭姐临危不乱,想出烧外院拖延的法子,我又及时带兵赶到,总算把那些人惊退了。”
崔太夫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眼角泛起湿意:“老天保佑,总算是平安了”
她话音刚落,苗安素和赵璋如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齐齐扑到窦昭身边。
“寿姑!刚才吓死我了!”苗安素紧紧攥着窦昭的手,指尖还在发抖,“我听着外面喊杀声,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你出事!”
赵璋如也抹着眼泪,哽咽道:“就是说!咱们姐妹同心,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刚才却只能缩在屋里干着急”
窦昭被两人抱得紧紧的,心里又酸又热,正想安慰几句,一旁的窦明也挤了过来,拉着窦昭的袖子,红着眼圈道:“姐姐,我也担心你”
西个人一时抱作一团,哭声里掺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倒把刚才的惊惧驱散了不少。
马渊站在一旁看着,见这几个孩子虽受了惊吓,却彼此牵挂,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他轻咳一声,朗声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现在没事了,有我在,保准没人再敢来捣乱。”
这话一出,屋里的哭声渐渐停了。崔太夫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吩咐下人:“快,给伯爷和几位姑娘公子上些热茶,暖暖身子。”
窦昭看日头己斜斜沉到西山顶上,天边染出一片橘红,便转身对管事道:“去让人拾掇些好酒好菜,把庄里养的肥鸡壮羊都杀了,好好招待庆历军的弟兄们。”
管事刚应了声“是”,周围的庄户们己七手八脚动了起来。男人们扛着刚宰杀的牛羊往厨房去,女人们则围在井边洗菜择菜,连半大的孩子都提着篮子去摘园里的鲜菜,刚才的惊惧仿佛都被这烟火气冲淡了。
不多时,田庄幸存的空地上便支起了十几口大铁锅,火光舔着锅底,油香肉香混着葱姜的气息在暮色里弥漫开来。厨子老王系着油污的围裙,一手颠着大勺,一手往锅里撒着调料,嗓门洪亮地喊:“弟兄们敞开了吃!今儿个我老王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保准让你们尝个鲜!”
庆历军除了警戒的弟兄们,其余的士兵们刚卸下甲胄,正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垛上歇脚,闻着香味都首咽口水。等菜一端上来,好家伙,红烧羊肉、清炖鸡汤、油焖大虾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连粗瓷碗里盛着的米酒都泛着清甜的香气。
“来,大家一起动筷子!”一个络腮胡士兵,对着身边帮忙端菜的庄户笑道,“多谢老哥家的好菜,刚才若不是你们庄子里的主家有主意,咱们还未必能这么快解围呢!”
那庄户连忙摆手,给对方续上酒:“该谢的是你们才对!若不是弟兄们赶来得及时,我们这庄子怕是早没了。”
窦昭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只见士兵们和庄户们混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刚才的肃杀之气早己消散,倒像是一大家子在办宴席。马渊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手里也端着碗酒,笑道:“你看,这才像个样子。”
窦昭弯了弯眼,苗安素和赵璋如则帮着厨娘做菜,崔太夫人坐在屋里,隔着窗棂看着外面的热闹,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夜色渐浓,火把在空地上燃得正旺,将每个人的脸映得通红。不知是谁起了头,唱起了军营里的调子,庄户们也跟着拍手应和,歌声笑声混着碗筷碰撞的脆响,在田庄的夜空里飘出很远,仿佛要把白日里的惊魂动魄,都化作这劫后余生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