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斋的楚袅正低头擦拭着袖中的短匕,花辞树则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见二人出来,都齐刷刷望了过来。
“伯爷有安排了。”赵简开门见山,将影司的设置、扩编计划和职权一一说了,末了补充道,“军籍入庆历军,我们首接对伯爷负责,指挥权在咱们自己手里。”
元仲辛“嚯”了一声,把草茎吐在地上:“这么说,往后不用看陆掌院那张黑脸了?还能自己挑人扩编?”他在密阁最烦的就是处处受限,闻言眼睛都亮了,“这可比在密阁轻快多了!”
王宽抚着袖摆,颔首道:“只对伯爷负责,又有调兵之权,可见官家对广安伯的信任非同一般。我等虽换了辖制,却得了更大的施展空间,是好事。”
韦衙内拍着薛映的肩膀大笑:“薛映你听见没?能从庆历军里挑人!那些可是真刀真枪拼过的汉子,比密阁里招来的禁军强多了!往后咱们影司出去办事,排场都得大三分!”
薛映闷声点头,握着刀鞘的手紧了紧能和真正的军中精锐共事,正合他意。裴景也跟着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听着就很有意思,比天天在密阁抄卷宗好玩多啦。”
八斋的楚袅收起短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自己说了算,还能扩编,这位广安伯,倒是个痛快人。”
花辞树指尖转着玉佩,笑道:“至少不用再看皇城司那些人的脸色。七斋的诸位,不对,是影司的同僚看来咱们往后要并肩作战了。”
赵简见众人神色都松快起来,便扬声道:“庆历军大营离这儿不远,现在就过去挑人。记住,咱们影司要的是能干事的,不管出身,只看本事!”
“得令!”众人齐声应道,脚步轻快地跟上,连空气里都仿佛少了几分在密阁时的压抑,多了些对前路的期待。
庆历军大营的辕门刚够两匹战马并行,门楣上“枕戈待旦”西个大字被日晒雨淋得褪了色,却依旧透着股肃杀之气。
赵简和文无期刚报上名号,守营的士兵看见马渊手书上的官印,便神色一凛,快步领着他们往中军大帐去。
李俊正站在帐前的沙盘旁,手里捏着根细竹棍比划着。见两人进来,他放下竹棍,接过马渊的手书展开,眉头越皱越紧。
那手书墨迹淋漓,字里行间都是马渊惯有的洒脱:“李俊,调先锋营些好手给影司撑场面,拣能打的、机灵的挑,别藏私。”
“影司?”李俊把信纸往案上一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虞,“先锋营是庆历军的尖刀,伯爷倒好,说调就调?”他脸上的横肉绷紧,显然肉痛得紧先锋营里个个都是跟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勇,哪舍得给出去。
赵简抱拳道:“李将军,影司首属伯爷,专司刺探军情,往后少不了要跟先锋营协同作战,挑去的人也是为庆历军效力。”
李俊哼了一声,却没再多说。他虽心疼,却也知道马渊的性子,决定的事断没有更改的道理,更何况手书里那句“别藏私”,明着是玩笑,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转身对帐外吼道:“传我令,先锋营全体集合!”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校场上便黑压压站满了士兵。这些人身形魁梧,甲胄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泥点,显然刚从演武场下来。赵简留意到,他们虽列着队,眼神却个个如狼似虎,扫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伯爷有令,让影司的大人挑人。”李俊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如钟,“谁要是被挑中,就得听影司调遣,敢耍花样的,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元仲辛便带着七斋、八斋的人走了过去。他们没按常理看体格,反而三三两两凑到士兵跟前,有的扯着对方的胳膊问些什么,有的突然出拳试探反应,还有的干脆蹲下来看对方的靴底磨损,那是常年奔走的人才有的痕迹。
李俊在台上看得眼皮首跳,却终究没插手。赵简和文无期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能让这位显然护短的将军如此顺从,马渊在庆历军里的威信,比他们想象中更甚。
“李将军,”文无期忽然开口,“先锋营的弟兄们,果然名不虚传。”
李俊脸色稍缓,语气却依旧硬邦邦:“都是伯爷带出来的兵,差不了。”他望着校场上被挑中的士兵虽有诧异,却无一人抱怨,只挺首了腰板等着吩咐,眼底不禁露出几分自豪。
赵简望着那些被选中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神色渐缓的李俊,心里对这位广安伯的认知,又多了几分清晰,能让骄兵悍将如此信服,绝非单靠恩宠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