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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婚后（第1页）

演武场青石地面被晨露浸得微湿，马渊手中长刀挽出一团银亮弧光，刀锋破开晨雾时带起的风声竟有了几分龙吟之姿。他一式“横扫千军”劈出，院角那株半抱粗的老槐树应声震颤，簌簌落下满地沾露的叶子，切口平整如削。

收刀时他吐纳悠长，掌心沁出的薄汗被晨风一吹，竟有种通透的凉意。自从昨日成婚后，往日里总梗在心头的那点滞涩感荡然无存，如今刀法流转愈发圆融，方才施展开来，竟比半年前快了三成不止，力道更是沛然如江河奔涌——他估摸着，此刻便是两个从前的自己并肩上来，怕也接不住他这连环三刀。

“伯爷好身手。”

清脆嗓音自月亮门边传来，小桃提着裙摆快步走近，脸上带着笑：“奴婢在廊下看了好一会儿，伯爷这刀使得，比前几日又利落多了。”

她福了福身，继续道，“两位夫人辰时便醒了，昭夫人亲自点了早膳的菜，明夫人在镜前梳了许久的发髻，说那支赤金点翠簪子，得配伯爷送的湖蓝色衣裙才好看呢。”

马渊将长刀递给旁边侍立的仆役，接过巾帕擦了擦手，嘴角噙着笑意：“她们起来了，现在在等我吃早饭。”

“可不是嘛，”小桃眼尾带笑，“夫人说伯爷练武辛苦，特意让厨房炖了参汤，还蒸了您爱吃的蟹粉小笼包。这会儿都在饭堂等着呢，说是要亲眼看着您多吃两碗。”

马渊整了整衣襟，方才习武时勃发的锐气渐渐敛去，眼底多了几分柔和：“走吧，别让她们等急了。”说罢迈开步子，朝饭堂方向走去，晨光透过飞檐落在他身上，竟将那身玄色劲装也染了层暖意。

饭堂里暖意融融，青瓷碗碟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窦明正红着脸往窦昭身后躲，苗安素手里捏着块未动的桂花糕，笑得眼尾弯成了月牙：“偏是你们姐妹好福气，瞧瞧这新做的湖蓝裙，衬得明妹妹肤色赛雪，可不是托了伯爷的福？”

赵璋如跟着打趣，指尖轻点桌面：“前日我去铺子里瞧首饰，掌柜的还说，自打伯爷给两位夫人添了妆，京中姑娘们都学着梳双环髻呢。

窦昭性子爽朗些，拍了窦明一下笑道：“再笑我可要掀桌子了——”话没说完，见马渊推门而入，话音顿时转了个弯，脸颊也悄悄染上薄红。

苗安素与赵璋如原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此刻见马渊进来，忙敛了笑意，端正坐好，方才的活泼劲儿收了七八分，连捏着糕饼的手都轻轻放回了膝上，倒真显出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来。

马渊见她们这般，反倒笑了，缓步走到桌边：“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他目光扫过西人，语气温和，“你们是昭儿和明儿的挚友，往后常来便是，只管把这里当自己家。”

说着他在主位坐下，见窦昭仍低着头，便随手夹了个蟹粉小笼包放进她碟中：“刚听小桃说，早膳是你点的菜？”

窦昭抬眸看他，眼里还带着羞意，却轻声应道：“知道你练武耗力，让厨房多备了些扎实的吃食。”

苗安素见状，悄悄碰了碰赵璋如的胳膊，两人交换个眼色，眼底又浮起笑意，只是这回落了些分寸，倒添了几分亲近随和。

赵璋如先开了口：“伯爷说的是，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方才还说，等过几日天气暖了，要拉着两位妹妹去城外的玉泉寺上香呢。”

“好啊，”马渊颔首，“到时候让护卫跟着，你们只管尽兴。”

小笼包的热气氤氲在桌案上空，马渊喝了口参汤，忽然想起一事，放下玉碗对窦昭、窦明道：“等会儿用过早膳，你们姐妹俩拾掇拾掇，随我回趟广平伯府。”

窦昭正夹着块水晶糕的手顿了顿，睫毛轻轻颤了颤：“回回广平伯府？”

“嗯，”马渊点头，语气平和，“按规矩，新婚头一日该去给公婆请个安。”他见两人脸色微白，指尖都攥紧了帕子，便放下筷子，伸手拍了拍窦昭的手背，又看向窦明，“别紧张，我父母都是随和性子。尤其是母亲，前日还念叨着你们俩，说听着就是乖巧姑娘，疼你们还来不及呢。

窦明咬了咬唇：“可可我们该说些什么？要不要备些礼？”

“礼我都让管家备好了，”马渊笑了笑，语气放得更柔，“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当是去见两位和善的长辈，问声好，陪他们说几句话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就今日这一趟，往后寻常日子不必特意去，逢年过节露个面就成，省得你们来回奔波劳累。”

窦昭这才松了口气，指尖慢慢松开，小声应道：“好，我们听伯爷的。”窦明也跟着点头，脸上的紧张淡了些。

马渊这才转向苗安素和赵璋如，道：“我们中午怕是赶不回来用膳，你们若有想吃的，首接吩咐厨子便是，不必拘束。等我们从伯府回来，正好陪你们西个一道去逛街，听说西市新开了家首饰铺，花样新奇得很。”

苗安素眼睛一亮，方才的拘谨早抛到了脑后：“真的？那我们可得好好想想中午吃什么，下午才有精神逛铺子。”

赵璋如也笑着点头：“放心去吧，我们自会安排，就等你们回来一道出门呢。”

窦昭见好友这般，心头最后一点忐忑也散了，低头小口吃着粥，心里默默盘算着该换身什么样的衣裳——既不能失了礼数，又不能显得太过拘谨才好。窦明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两人交换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期待与安心。

窦昭换了身月白绣玉兰花的褙子，窦明则选了件水红撒花罗裙，两人都略施薄粉，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既不失新妇的温婉，又透着几分清丽。马渊换了身石青色常服，腰间系着块羊脂玉佩，更显身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