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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大婚6（第1页）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帐内只余彼此匀净的呼吸声。马渊醒时，窗外的乌云不知何时散了，一缕清辉透过窗纸渗进来，恰好落在窦昭搭在锦被外的手臂上。

那手臂肌肤莹白，在朦胧月色里像上好的羊脂白玉，连腕间淡青色的血管都透着几分柔和。许是夜里微凉，窦昭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马渊见状，小心地抬起她的手臂，用被角将她掖得严严实实，连指尖都没敢多碰，只觉那肌肤温软得像团云。

他在床边静立片刻，见窦昭睡得安稳，才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随手拿起搭在床尾的外袍，简单披在肩上，系带松松垮垮系着，脚步轻得像怕惊了地上的影子。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又缓缓拉开，门外廊下的灯笼还亮着，素心正垂手侍立在阶边，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却丝毫不见异样。

“主君。”她轻声上前，福了福身，“夫人先前吩咐了，己让人备好了热水，请主君移步偏房沐浴更衣。”

马渊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夜里的情浓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上，此刻被素心这般恭敬地提起，倒像是被撞破了什么心事。他只点点头，声音还有些低哑：“带路吧。明早，不用叫醒夫人，让夫人睡到自然醒。我会吩咐后厨，加热早饭，等两位夫人睡醒了一起吃。”

素心应声转身，提着一盏小巧的羊角灯在前引路。穿过抄手游廊，拐进西侧的偏房，刚推开门，便有带着水汽的暖意扑面而来。

铜制的浴桶里热气氤氲，水面浮着几片新鲜的玫瑰花瓣，旁边的妆台上整齐叠放着干净的中衣与外袍，连擦身的巾帕都叠得方方正正。

“奴婢在外间候着，主君有事吩咐便是。”素心将灯放在桌案上，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手带好了门。

马渊望着满桶的热水，想起窦昭睡前那红透了的耳根，嘴角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浅笑，方才的尴尬渐渐淡了，只剩下心头丝丝缕缕的暖意。

马渊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月白锦绸中衣，外罩件松快的青灰色常服，水汽顺着发梢往下滴，倒比先前少了几分宴上的拘谨，多了些居家的温润。他推开偏房的门，廊下的风带着竹香吹过来，正好拂去鬓角的湿意。

素心见他出来，忙上前一步，手里的羊角灯提得稳当：“主君，这边请。”

马渊点点头，跟着她往西侧走。夜色里的竹影簌簌作响，脚下的青石板路被灯光映出淡淡的光，一路走到依竹园门口，素心便停了脚步。

园门内早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侍女候着，见他们过来，连忙屈膝行礼。素心将手里的灯递过去，轻声道：“主君到了，接下来便有劳你了。”

小侍女脆生生应了声“是”，接过灯盏，转身对马渊福了福：“主君，这边请。”

马渊站在原地，看着素心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瞧眼前引着路往里走的小侍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从翠竹轩到偏房沐浴，再到这依竹园门口的“交接”，一环扣一环，竟像是早就排演好的一般。

他挑了挑眉，跟着小侍女往里走，心里暗忖：两位夫人安排下人倒是机灵，连这种事都安排得这般妥帖，倒像是怕他走错了路似的。

园子里比外面更静些，只有竹枝被风吹动的轻响，小侍女提着灯走在前面，光晕在地上晃出摇曳的影子，一路引着他往正屋去。马渊走在后面，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落在青砖上，倒真生出几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滋味来。

依竹园的正屋静悄悄的，只有窗台上那盏长明灯晕出一圈暖黄的光，映得帐幔上绣的缠枝莲纹都柔和了几分。马渊掀帘进来时，见床榻上的锦被隆起个纤细的弧度，窦明似乎己经睡熟了。

他放轻脚步，解了外袍搭在衣架上，只留一身中衣，悄无声息地掀开被角上了床。刚在她身侧躺稳，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细的低语：“来了啊。”

马渊心头一暖，侧过身看她。窦明没睁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浅影，声音里带着点未醒透的慵懒。“明儿你还没睡着？”

“没呢。”窦明这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盛着灯火的光，像落了两颗星星，“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来。”

马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一股清甜的香膏味。“劳烦夫人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