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与窦明对视一眼,齐齐起身福了福:“夫君安心去军营便是,家中事,我们定不会让您分心。”
马渊点点头,从怀中摸出枚玉佩递给窦昭:“这是伯府的总管玉佩,持此佩可调动府中所有仆役,遇着硬茬子,拿它出来便能镇住场面。”
又取了串钥匙给窦明,“这是府库的钥匙,盘查时仔细些,别漏了角落里的暗格。”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窦昭握紧玉佩,窦明攥紧钥匙,两人眼中再无初见时的无措,只剩并肩理事的笃定。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歇息吧。”马渊抬手理了理窦昭的衣襟,又替窦明拂去肩头的落尘,“明日起,这广安伯府,就看你们的了。”
窦昭与窦明应声应下,
烛火被夜风吹得晃了晃,将三人的影子在帐上拉得忽长忽短。马渊的臂弯宽厚温热,圈着两人时,带着不容错辩的珍重。
窦明的耳尖红透了,指尖攥着马渊的衣襟,布料被捏出几道褶皱,可当触及对方腰间那道尚未完全平复的旧伤疤痕时,指尖的力道却慢慢松了。
“明日一早就得走。”马渊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窦昭的侧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柔和,方才瞪他时眼底的那点嗔怪,早化作了淡淡的不舍。
窦昭抬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指尖划过他下颌的胡茬,有些扎手。“到了军营,好生吃饭,别总想着熬夜看兵书。”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家里的事,我们会盯紧,你不用挂心。”
马渊把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心里那点因战事而起的焦灼,竟奇异地安定下来。“库房最里面的暗格里,我备了些伤药,是军中秘制的,你们收好了,若是府里有人磕着碰着”
“知道了。”窦明打断他,声音带着点鼻音,“你自己才该小心,刀剑无眼,别总冲在最前面。”她说着,往马渊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马渊失笑,收紧了手臂,将两人都圈得更紧些。帐外的夜风渐渐停了,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出的细微声响。谁也没再说话,可彼此的心跳却在寂静中渐渐合了拍,沉稳而有力。
窦昭能感觉到马渊掌心的温度,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轻轻覆在她手背上;窦明则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像最安稳的鼓点,敲散了心中所有的惶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渊悄悄起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梦境。
他最后看了眼帐中熟睡的两人,窦昭的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操心的梦,窦明的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俯身在两人额头各印下一个轻吻,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
帐内,窦昭缓缓睁开眼,望着帐顶的缠枝纹,久久未动。窦明翻了个身,伸手摸向身旁,只摸到一片微凉的被褥,她抿了抿唇,将脸埋进还带着马渊气息的枕间,眼角有湿意滑落。
马渊站在廊下,五十名亲兵身着玄色劲装,按刀而立,晨光落在他们肩头的甲片上,泛着冷硬的光。
“你们跟着我这么长时间,规矩都懂。”马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晨雾的力道,“往后府中大小事,一概听二位夫人调遣。账房盘查要护着,田庄走访要跟着,便是出门采买,也得有一队人随行护卫。”
他目光扫过队列,每个亲兵都挺首了脊梁,眼底是征战磨出的锐色。“差事办得妥当,赏银翻倍,家眷每月多领两石米。”马渊顿了顿,指尖在腰间令牌上轻轻叩了叩,“但若是让二位夫人受了半分委屈,或是走漏了府中消息——”
话音未落,为首的亲兵己单膝跪地,其余人紧随其后,甲叶碰撞声整齐划一:“属下万死不辞!定以性命护卫夫人周全!”
“起来吧。”马渊抬手,“记住,在府中,她们的话,便是军令。”
亲兵们齐声应“是”,声浪震得廊下的铜铃轻轻晃动。窦昭与窦明站在门内,看着那些身姿挺拔的汉子,忽然想起昨夜马渊说的“这些人,能挡箭”,心口莫名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