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地搓着手。
“小骆,你可是挖到宝了!这就是我们要的头条!”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扭曲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不是什么猎奇新闻。
那个失踪的大学生,很可能就是上了那趟车。
而我们,却在消费着他的死亡。
病好之后,我像变了个人。
我不再关心什么头条、奖金。
我只想搞清楚,那趟444路公交车,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开始调查那条沿江大道的历史。
我泡在市里的档案馆,翻阅着那些发黄的、布满灰尘的旧档案。
终于,在一张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城市规划草图上,我找到了线索。
现在的沿江大道,在几十年前,根本不是路。
那里,曾是一片专门用来“埋葬”报废车辆的坟场。
我找到了当时负责处理这件事的退休档案管理员,一个姓童的老先生。
童老先生己经快九十岁了,但精神矍铄,记忆力惊人。
我说明来意后,他沉默了很久。
“年轻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端着茶杯,悠悠地说。
“那不是简单的车辆坟场。”
“那是一个‘安息之地’。”
童老先生告诉我,在他们那个年代,人们相信万物有灵。
特别是那些常年为人服务,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器物,会沾染上人的“念想”。
比如医院里救死扶伤的手术刀,衙门里惩奸除恶的惊堂木,还有每天载着无数人来来往往的公交车。
“那些老公交车,几十年跑下来,承载了太多人的情绪。”
童老先生看着窗外,眼神悠远。
“上班族的疲惫,学生的朝气,情侣的甜蜜,失恋者的眼泪,老人的孤独”
“这些情绪和念想,会‘沁’到车子里去。时间久了,车子,也就有了自己的‘性子’。”
“所以,当它们跑不动了,要报废的时候,不能像对待一堆废铁那样,首接砸了、熔了。”
“要给它们一个‘体面’的葬礼。让它们把几十年的‘念想’,慢慢地,还给这片土地。”
“而444路”
童老先生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就是送这些老伙计,走上最后一程的,那条‘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