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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脸佛下（第1页）

（下）

俞桑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我终于明白，无脸佛拿走的“交换物”是什么了。

它没有剥夺俞桑的五官，而是剥夺了他在别人认知中，“脸”这个概念。

他成了一个拥有五官的“无脸人”。

人们能看到他，却记不住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忽略他的相貌。

这比毁容要可怕一万倍。

这是一种社会性的抹杀，一种存在层面的抹除。

“为什么会这样？”

我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

俞桑摇着头，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一开始，我只是发现路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后来，便利店的老板，楼下的保安，这些天天见的人，开始问我是谁。”

“再后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试着在脑海里想自己的样子，却只剩下一片空白。我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嘉子，我忘了！”

他的情绪崩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因我们而起，就必须由我们来解决。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尊无脸佛。

“我们得回去，回悬骨寺去。”

我对俞桑说。

“把你的脸要回来！”

俞桑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

我们再次踏上了去湘西的路。

这一次，没有了探险的兴奋，只剩下沉重和恐惧。

我们没有再请向导，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再次找到了那座悬骨寺。

寺庙还是老样子，阴森，破败。

当我们再次走进主殿，看到那尊无脸佛时，我感觉它仿佛“活”了过来。

那片光滑的石面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视线，正在贪婪地注视着我们。

“就是它！把我的脸还给我！”

俞桑像疯了一样冲上去，用拳头捶打着佛像的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