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所有人,都只是那个怪物圈养的牲畜。
所谓的庇佑,不过是一场用至亲的生命换来的,饮鸩止渴的交易。
第二天,爷爷的七十大寿,村里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
爷爷穿上了一身崭新的寿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我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哀。
时辰到了。
我爸和村长一左一右地扶着爷爷,村民们簇拥在后面,喜气洋洋地往后山走去。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在人群的最后面。
我的脚下,仿佛也生出了无数条看不见的根须,与那座大山,与那山里的怪物,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我该怎么办?
是冲上去,阻止这场惨无人道的祭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全村人一起走向灭亡?
还是就这么看着,为了活下去,成为这行尸走肉的一部分?
在佛堂那扇沉重的石门前,人群停了下来。
爷爷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解脱,有不舍,也有一丝祈求。
然后,我看到他嘴唇微动,用只有我能听懂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心上。
我看到他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浑浊的眼泪。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幽深而恐怖的黑暗。
我爸和村长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爷爷最后看了我一眼,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对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阿慈跑”
石门在我面前轰然关闭,那一声沉闷的巨响,像一把重锤,砸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跑”
爷爷最后的口型,他最后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人群开始散去,他们脸上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让我感到一阵阵恶心。
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眶是红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也是这巨大谎言的受害者,一个可悲的刽子手。
我没有理他,转身就往山下跑。
我爸在后面喊:“阿慈!你去哪儿?没用的!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