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惊呼一声,手中的汤盅差点脱手。
李隆基陷入了深沉的、无梦的黑暗。
这是他自李豫失踪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睡眠。
翌日清晨,灵武行宫破天荒地传出了“停朝一日”的谕旨。
消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朝堂内外激起层层涟漪。
宰相李泌府邸的书房内,门窗紧闭。
李泌身着常服,正对着一盘残局凝神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棋子。
听到停朝的消息,他捻棋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思虑。
他抬头望向紫宸殿的方向,低不可闻地自语:
“心有所感?还是心力交瘁?”
他最终没有动作,只是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回棋篓,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户部尚书韦见素则在自己的公廨里焦头烂额地拨着算筹。
听到停朝,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愁上眉梢:
“停朝一日,耽误多少事!国库唉!”
他重重叹息,算珠碰撞声更显凌乱。
而建宁王府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李倓正斜倚在暖阁的软榻上,看似慵懒地翻阅着一卷新誊抄的《灵武新报》样稿。
他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扫过杜甫笔下那些为他的“安邦三策”摇旗呐喊的锦绣文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心腹幕僚恭敬地侍立一旁,低声汇报着各方动向。
停朝的消息传来,李倓翻页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望向窗外略显阴沉的天空,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的讯息。
那丝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凝重。
他沉默良久,久到幕僚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回廊响起,王府内卫统领的身影出现在暖阁门口。
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他快步走到李倓榻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李倓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他猛地坐首了身体,眼中瞬间爆发出极其复杂的光芒。
惊愕、了然、遗憾、忌惮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消息确切?”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尾音带着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千真万确!小二哥亲自传回,己在蜀地休整!陛下陛下他”
内卫统领的声音带着敬畏。
李倓缓缓靠回软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