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名读书人一饮而尽,阎赴没说话。
果然性格决定命运。
他想到之后历史,杨继盛上书弹劾严嵩,满朝文武不敢妄议,落井下石之辈比比皆是。
因挡了嘉靖修道财路,更是被严嵩关押在诏狱之中,筋肉腐朽而无医药,只得以碎碗瓷片割去腐肉,终落得个斩首下场。
杨继盛太直,直臣,总是会被算计的。
皇帝算计,严嵩算计,甚至清流也需要一人身先士卒。
酒过三巡,张居正眼底略有遗憾,连语调也低了几分。
“那一日放榜,曾看到阎兄之韬略,虽屈居三甲,但以阎兄胸中沟壑,即便外放地方,未来也必能做出一番成绩。”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阎兄若不弃,这条犀带是昔日湖广巡抚顾璘顾大人所赠,希张某树立远大的抱负,做伊尹、颜渊,不要只做一个少年成名的举人。”
“今日便赠给阎兄。”
眼见阎赴抬手接过,张居正目光热烈。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昔日顾大人曾说过,自己是将相之才。
今日犀带赠阎赴,也是因为在他心底,阎赴才是真有将相之才。
杨继盛身无长物,只赠了一本翻阅多年的论语,批注极满。
阎赴接过礼物,拱手行礼,这一次多了几分郑重。
“多谢。”
三人落座时,张居正也深吸一口气,看向杨继盛。
新科进士点翰林那一日,便都收到消息,这一榜最末流的进士阎赴,将要被派往新城县。
“陕西之地,宛若大明突出一角,除南面接到朵甘思宣慰司外,其余三面均在鞑靼部范围之内。”
“当地多军卫军堡,军政错综复杂,民风彪悍,匪患众多。”
“上一任县令便死在山匪之手。”
“加之此地交通不便,往往百姓前日种植,后日便有鞑靼,山匪劫掠,实是破旧贫瘠之所。”
“阎兄,若前往赴任,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阎赴看着桌案上的犀带,论语,笑着点头。
张居正和杨继盛面上担忧并非作假。
这两人不错,只是可惜,在座三人,日后的道路不尽相同。
一个为天下百姓,为大明江山续命,不择手段,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