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料理这些庶务枯燥又无聊,正好有人送了乐子到跟前,岂有不接的道理?
虞声笙眯起眼眸,眼底狡黠如小狐狸的暗芒一闪而逝。
“我就知晓你是个好的。”她声音如冷玉,幽幽响起,“还知道得了消息就来报我,你放心,你们几个的诚意我都看在眼里,必不会叫你们失望。”
“你们先依着他说的做便是,下次他要再来……你们就告诉他,这个月的二十六让他来庄子上收钱。”
立在下头的何管事听着这话,只觉得有股寒意从头顶慢慢侵袭而来,渐渐钻进骨头缝里,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月二十六……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眼,刚巧触碰到主母那双冰冷的眸子。
“做得像些,别叫露出了马脚。”虞声笙笑着提醒,“这事儿要是提前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不认账,我手底不养无用之人,何管事可明白了?”
何管事一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忙不迭又作揖,躬身缓步退下。
出了威武将军府的大门,他才擦了擦冷汗。
一旁驴车上的张大康和张运一见他来了,忙不迭簇拥上前,追着问情形如何。
何管招呼着他们边走边说。
他三言两语讲明后,叹了一声:“真是瞧不出来,年纪轻轻的模样,也不过二十岁,居然有这番城府心思,当真是厉害。”
“可……夫人的意思是让咱们几个背叛大少爷?”张大康脸色微变,有些怯怯的。
“你昏了头啦?什么叫背叛!?咱们几个如今哪里还是张府的奴仆?大少爷早就把我们几个的身契交还给小宁庄了!”张运哼哼道。
也不怪他心有愤愤,憋闷至今都没有出这口气。
要论忠心论实干,哪怕何管事都比不上他,更不要说张大康了。
他以为大少爷舍弃任何人,都不会舍弃自己。
怎么说他也是大少爷的心腹,这些年为了他在小宁庄里偷偷摸摸抠空了不少银钱下来。
谁知那一日,张耀祖听说要收下这几人,每年还要给份例银子时,想都不想立马招招手表示自己不要。
——开什么玩笑,那是小宁庄的奴仆,凭什么要他给银钱?
就这样何管事三人就被留在了小宁庄。
这一留,他们再也不复从前的风光。
先是原本管事的位置被人顶了,后又有不少以前瞧他们不顺眼的人处处使绊子,日日两餐也不见荤腥,都是些个残羹素食,吃着了无趣味。
想到这儿,张运语气忿忿:“大少爷既把咱们几个给了这将军夫人,那咱们往后就是将军夫人的人!夫人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咱们几个的身契还捏在人家手里,难不成要向大少爷表忠心么?你可别忘了,大少爷连一年二十两的份例都不愿给!”
张大康想想,觉得也是,立马不吭声了。
三人达成一致,回了小宁庄后依旧如常一般做活起居。
他们也给张耀祖放出消息,说是这个月月底可来小宁庄拿银钱。
张耀祖一听快活不已。
可到月底还有段时日,他是日日想天天盼,到了下旬之时再也坐不住,忙不迭又派人偷偷来问——说是月底,到底是哪一天?
何管事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土,将具体日期告知对方。
“就这个月二十六,夏收刚结束,要称粮上税,庄子上不缺银钱。”
张耀祖也没怎么仔细想,只想到小宁庄丰收之时一片金灿灿麦田的景象,就觉得这颜色和金锭子很像,越发心花怒放。
到了二十六这一日,张耀祖偷偷摸进了小宁庄。
早就在里头候着的张运亲自将人带了进去。
庄子上忙得热火朝天,一时间也无人察觉多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张运便将张耀祖安顿在一柴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