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这个字,原来是这么冰冷,这么刺骨。
她怕姜东樾那快得不讲道理的剑。
他杀人时,甚至连衣角都不会皱一下。
她怕裴麟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怕他那身怎么也流不完的血。
她更怕身后这片已经安静下来的屠场。
因为安静,意味着杀戮已经结束。
她想活。
哪怕是像狗一样活。
只要能喘气,就好。
她抬起了头。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像一幅被毁掉的名画,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两颗寒星。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赵九,朝着他脚下的那片石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砰。”
声音很闷。
是额头和坚硬的青石板撞击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
求饶的话,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她只是用这个动作,交出了她的所有。
她的命。她的尊严。她的一切。
她现在,就是一件东西。
一件等着被捡走,或者被丢弃的东西。
她在赌。
赌这个男人,会不会像路边看见一只淋湿的猫,一时兴起,随手将她这只蝼蚁,从这片火海里拎出去。
赵九依旧没有动。
他的目光,从林巧那张沾满了血污与绝望的脸上缓缓移开,投向了她身后那片渐渐平息的战场。
他忍住了救人的冲动。
他想起了他爹临走时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老三,你犟不过命。这世道,慈悲二字比金子都沉。”
厮杀,结束了。
活下来的人,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每一个,都很强。
他看见了裴麟。
裴麟也看向了他。
但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