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的一个副局长,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此刻正戴着手铐,面如死灰地靠墙坐着。
还有建委的主任,国土局的副手……
一张张曾经在酒桌上与他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脸,现在全都扭曲着,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赵立冬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这不是省纪委的办案风格,更不是市里的内部调查。
这是……
军队。
是来自更高层面的雷霆一击。
他被押进一间审讯室。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桌子和两把椅子。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将他狼狈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人影坐在桌子后面,背对着光。
直到赵立冬被按在椅子上,他才看清对方的脸。
是祁同伟。
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
赵立冬的瞳孔猛地一缩,残存的酒意和震爆弹带来的眩晕,在这一瞬间被彻骨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怕祁同伟。
这种恐惧,不是对权力的敬畏,而是野兽对另更凶狠的野兽的本能畏惧。
在汉东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祁同伟是条什么路子趟出来的疯狗?
为了往上爬,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更重要的是,祁同伟背后站着的是高育良。
而自己的靠山,那位何黎明副省长,在高育良面前,根本不够看。
“祁厅长……”
赵立冬张了张嘴,想说句场面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左耳的剧痛和轰鸣让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不真实。
祁同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夹克。
但他坐在那里,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赵立冬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心慌。
许久,祁同伟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放到赵立冬面前。
“赵副市长,喝口水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赵立冬耳中的嗡鸣,“看你脸色不太好,耳朵……还行吗?”
赵立冬的手抖了一下,水杯里的水漾出几圈涟漪。
他不敢去碰那杯水。
“祁厅长……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强撑着最后市委常委的架子,“你们……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找我的律师!我要向省委申诉!”
祁同伟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申诉?”
祁同伟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你等着在军事法庭上申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