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初缓缓向着纪氏的身边走去,纤白的指尖轻轻搭在那根染血的鞭子上。
“止白哥哥能为了她命都不要,您要是在他昏迷时把她打伤,止白哥哥醒来后定要与您闹。”
蜷缩在地的吴晚吟发髻散乱,素色衣裙浸透血污,早已辨不出原本娇弱的模样。
她象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的攥住谢南初的裙角,呜咽道,“公主,你带我回公主府吧。”
她算准谢南初心善,又深爱着苏止白,无论她做什么,谢南初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在苏止白没有醒过来前,待在哪里都没有谢南初身边安全。
谢南初没接话,而是从花芜那里拿了一颗药递给纪氏。“我向父皇求来的保命丸,您给止白哥哥服下吧,现在什么也没有止白哥哥重要。”
服下药,不出半刻苏止白竟真的睁开了眼。
纪氏抹着泪,这一回倒是真心实意地朝谢南初道谢。
可床榻上的男人,除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浑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死死瞪着谢南初,喉间发出“嗬嗬”的嘶气声,象是要撕开她的伪装,向所有人揭露她的罪行。
可惜他的嗓子,只能像破旧风箱般漏出几声气音。
谢南初坐在床沿,伸手替他整理凌乱的额发。指尖刚触到,苏止白便剧烈颤斗起来。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谢南初会用刀刺他。
一直以来,谢南初给他的印象就是体弱,温柔善良,不得她母妃喜欢,所以她极度缺爱。当初自己只是对她一点点好,她就能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
可那日她将匕首送入他心口时,眸中竟无半分情意。
“伯母,我这药终究治标不治本。”谢南初收回手,忧心忡忡道,“我记得当年老夫人病危,是吴姑娘请来的神医?如今太医院束手无策,不如”
她故意顿了顿,眼底泛起笑意。
自然是她寻来的神医。可惜那时她远在敌国为质,这功劳便白白让吴晚吟占了去。如今想来,倒是天意。
纪氏猛地拍案,“瞧我这记性!”
谢南初转而看向苏止白,一脸深情,语调温柔,“止白哥哥,吴姑娘定会救你的。”
男人瞳孔骤缩。
此刻她望着他的眼神,与从前一般无二,可他却如坠冰窟。
他真的了解她吗?她是真的爱他吗?这是苏止白人生中头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临出府时,吴晚吟又扑上来。
“公主带我走吧!”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然夫人会打死我的,世子其实一直以来爱的都是你,他对我好,只是可怜我,你别生世子和我的气,好不好。”
谢南初垂眸看她。
救下这孤女后,便允其住在公主府,不愁吃喝,她自问对其不薄。谁知她前脚刚去为质,后脚这人就勾搭上苏止白,还堂而皇之住进了侯府。
“吴姑娘说笑,你现已是歧阳侯府的人啦。”
谢南初忽然莞尔。
纪氏这边已差人将吴晚吟架了回去。擦肩而过时,谢南初唇角仍噙着笑,可眼底却陡然掀起腥风血雨。
上辈子你那么喜欢当活菩萨,这辈子,便让你当个够。
马车内,谢南初单手支着侧脸,窗外街景如流水般掠过,映得她眸中光影明灭不定。
“今日右相母亲寿宴,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妥当了?”她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辨。
花芜一边将暖炉递给她,一边跟她汇报情况。
“唯独主院卧房未能探明,那处日夜有人把守,我们的人若强行突破,只怕打草惊蛇。”她顿了顿,又道。“若那物件真在右相手中,十有八九就藏在那里。”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谢南初散漫的玩弄着手中的暖炉,望着不远处的朱门,漫不经心道。“我故意放出右相有意选边站的风声,我的皇兄皇弟们必定按捺不住要去拉拢。为保他们周全,府中护卫必会尽数调往前院。”
花芜继续道,“按公主吩咐,我们的人已埋伏在相府周围。只待信号一发,既能搅乱寿宴,又能掩护我们全身而退。”
等到谢南初踏入右相府时,满堂宾客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