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韩尹之所料那般,女帝对慕辞实有一番势在必得之意,头天才为阙礼而拒,今日却就又遣宫使来送上了书函。
慕辞接书受礼,应下三日后入宫赴宴。
“殿下当真要去?”韩尹不免有些忐忑的追问在后,而慕辞只是让他将书函收起。
“宫使全礼递来书函,若是推拒便是我们失礼。”
韩尹叹了口气,“也不知使臣可能在宴前抵达……”
“三日肯定是到不了的。伯央轻骑现下也才刚入凛州之境,使臣仪队行缓,少说也要比他晚到两日。”
韩尹再度重叹了口气,“三日之内,伯央能到都不错了,若再晚那两日,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慕辞瞧了他一眼。
韩尹回神,亦瞧回殿下,却一时语塞,都不知该如何赔礼了。
“我也不至于如此轻从。”
“我自然不疑殿下之志,只是……国君之势实在难抵……”
慕辞默而一叹,“莫要心急。”
虽说如此,他自己又岂能不急。
眼下花非若还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每在此耽搁一日,他便于外更险一分……
然而要破女帝之困,横竖都得等到使臣抵达,而今他却只盼乔庆能快些到来,哪怕能先放出一个人连线找寻,他都能心安许多。
闲日之间,慕辞虽坐如静,心中却是焰海沸灼,手中端着书本却尽午未入一字,每嗅一丝风动他都忍不禁要抬眼,仿佛心中还存着些不切实际的期盼,期盼那个人还能像昔年一般神出鬼没的来到他面前……
思念一起,他就彻底没法在这处曾与他相处生情的故地静坐如常了。
韩尹才走出此庭小径,就远远听见慕辞沉重的叹了气,书本落放膝头之间,他眼底愁色再也无掩,牵情的思痛竟让从来冷厉而锋芒毕露的燕赤王也成一面哀柔的将泣之态。
他只在去年泊云港的战场上见过那位女帝寥寥几面,虽知其宽慈温厚有贤君之质,亦知那是生得姿貌惊绝的天人,却还是没料及原来殿下已待之如此情深。
“殿下……”
慕辞闻声回神,极快的藏起了自己态中异色,瞧了韩尹神色有思,便问:“子润有何心事?”
“伯央少说也还要两三日方能到来,在此之前不如先由我代为与白大人联络,先找人要紧。”
似是未料他会如此提议,慕辞微微怔了一怔,却随而又叹了口气,“你我在琢月行动受束,还是不可轻举妄动。且待伯央到来吧。”
韩尹微微俯首示以遵令,慕辞便以手势示他也坐。
韩尹在慕辞旁的位置坐下,解刀置于桌旁,思索了一番,又问:“待寻得陛下,殿下更备如何?”
“带他回朝云。”
慕辞合起手中书卷,应韩尹之问也作一番思远。
“料想他也不愿再为争夺,如此一来,届时我也能将他留在王府,维护周全……”
而于此事,韩尹心中却有些没底——昨日与白薇密会一述后,他虽为外人不知其细,却也能知女帝在失踪之前已然重病,眼下虽可疑之并未受戮祈山,然一个重病之人又能奔波到哪里去呢?
然这般忐忑忧思,他到底是不敢言与慕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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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了赴宴之日,西奉园却传信入宫,告言女帝燕赤王忽染风寒,卧疾不起。
听得此讯,新帝冷笑了一声。
“前有函礼不济为由,今又托疾为拒,为了回避这场宫宴,燕赤王还真是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