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要更用心了,此国朝百年心腹之患。”
众将轰然领命。
说完章楶看着黄河对岸的兴庆府徐徐出神,党项上下死战耐战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如此仇敌不灭,日后起势则难了。
“枢相,朝廷令谕!“亲兵呈上漆盒密信。
章楶展开令谕时,正看着“受降“二字上。
那是章越亲笔所书“暂缓西进,固守灵州“的钧令。
章楶看了大惊失色,当即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令谕遍示众将。
种师道道:“纵使辽主陈兵百万于幽州,但此时受降岂非纵虎归山?“
众将纷纷道:“我等辛苦,便是为了大破兴灵!踏破贺兰山!”
“岂有此时班师的道理。”
送令谕使者劝说道:“朝廷的意思,留残夏制西北,方为制衡之道。“
望着波涛滚滚的黄河,章楶长叹道:“昔年羊祜屯田江夏时,却终未能亲见楼船下建业……之日“
众将忙道:“枢相!“
“枢相!”
章楶心道,章越为人虽是智谋谨慎有余,但说到底还是魄力进取不足。
眼看兴庆府就在眼前,却顾忌朝中反对,阿里骨做大,想要见好就收,不敢攻之。
最后看党项肯降,不肯尽全功,真是坏了大事。
章楶话放在心底,没与众将道出,他扶着城墙看着天边那块火烧云,怔怔地出神。
突然黄河边的冷风袭来,吹拂着城墙上的宋字大旗飘飞,旌旗的袍角正好掠过他的发鬓。
几名幕僚窃窃私语传到耳边:“章越欲效曹武惠(曹彬)之仁收党项,不忍心多造杀戮,奈何党项狼子野心非南唐可比。”
“方才枢相言羊枯屯田于荆州,杜预楼船下东吴之事,然三国时东吴又岂有契丹为援!”
“司空失策了。此大好时机一纵,即去不再来。”
听到这里,章楶再也忍不住,一口气鲜血喷出,仰天栽倒在地。
“枢相!”
“枢相!”
“枢相!”
章楶闭眼前只看四处奔来的属下大将,还有身旁黄河绵绵不绝地咆哮声。
……
“东镇辅军的家人,要好生安抚,一切从优厚待。”
章越对官员们吩咐着,“可以不惜金银从辽国手里买下俘虏,同时妥善安置阵亡将士的遗体,就在当地掩埋。”
“一切钱财都由朝廷支出。”
众官员手捧书页将章越的话一字一句记录。
章越信道啊,与辽国这一战打了也好,打了双方都清楚自己的实力,对国内强硬一派都了交代,待主和势力抬头,就可以坐下来重新谈条件。
大政方针不同,手段与目的是相反的。
与辽国打是为了谈。
与党项谈是为了打。
办事双管齐下,才有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