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新谈判条件也是东镇辅军八千将士争取下来。
当然辽国要继续打,章越也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才是谈判的底气。
正言语之际,突然下面官僚来报。
“司空,大事不好了。”
“行枢密使章楶病故在军中了。”
章越闻言勃然色变,章楶居然病故在军中!
他知道章楶这些日子攻打灵州忙于军务,身子一直不好,但没有料到对方竟突然病故在军中。
章越忽然想到什么,顿坐在太师椅上撑着扶手,徐徐道:“质夫是因我而死!”
属吏道:“行枢密使遗表奉上司空。”
章越手指微颤打开章楶的遗表,但见遗表上书。
楶顿首再拜章公钧鉴:
灵州一役,将士浴血方破坚城,今兴庆府门户洞开,党项人胆裂乞降,此乃天赐灭夏良机。然钧令忽至,命某收兵受降……楶非敢违命,实恐李秉常缓过气来,复为边患!
昔张元于好水川之败,令夏人百年猖獗;今若纵虎归山,恐异日西北子弟血,更甚于今日!楶老矣,本欲直捣贺兰山下,今呕血帐中,已知天命难违。
楶一生自负,唯公知我,授命三军,效仿卫霍故事。
昔鸣沙城夜袭,重兵钝于灵州城下,皆公力排众议委以重任;今楶却负公所托,未能竟灭国之功,死当衔恨!
然公以司空之位总领百揆,望念天下苍生,勿为汴京浮议所动……灭党项,复我汉唐疆土!
楶绝笔。
章越闻言大恸,当场弃信,当堂落泪。
堂中众吏见章越如此,都是大惊。
章越在位多年,几时看到他如此失态。
使者边哭边道:“丞相,章楶写下此信后,强撑病体巡营,见士卒犹自磨刀擦箭,不禁潸然泪下对众将叹道:“吾辈只知征战沙场报效国家,何曾懂得庙堂上之事?”
章越默然道:“拟熟状,追赠章楶为右银青光禄大夫,加赠太师,追封秦国公!”
片刻后礼部官员秦观入内对章越道:“启禀司空,李诈明要向陛下辞行返回兴州。”
章越定了定神对礼部官员秦观道:“你还称作李祚明,要呼之世子了。”
秦观定了定神称是。
章越平息了哀伤,片刻后已是恢复常色道。
“让阿里骨的使者也一并带上面圣!”
“是!”秦观应道,躬身领命而去。
……
时值仲秋。
金明池畔碧波潋滟,正映着汴京以及大宋如今的盛世气象。
池水如镜,倒映着天边舒卷的云霞,几艘画舫轻荡其间。
夕阳下,岸边垂柳已染微黄,随风拂过石阶,偶有落叶飘落池面惊起涟漪。
池北的临水殿前。
禁军仪仗肃立,旌旗猎猎。
水榭里,乐工正奏起《凉州》大曲,天子游赏着金明池。
不久两边使者被带入水榭旁的殿上。
一边是党项使者李祚明,副使嵬名浪布,另一边则阿里骨的使者药罗葛·特勒,副使铁木儿是鞑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