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如铁钳般的手掌狠狠捂住他的口鼻,另一道身影从旁窜出,寒光一闪,匕首生生地插入了驱马小厮的脖颈。
梁惟简瞳孔骤缩,拼命挣扎间绣鞋蹬碎了车壁的木板。醉汉的掌心渗出汗臭与酒气,熏得他几欲作呕。
梁惟简被捂住了嘴,余光里另一名刺客正将车夫的尸首拖入巷子的阴影里。
“唔——!”他喉间挤出嘶鸣,指甲深深抠进刺客的手背,却换来更狠的压制。
“老实点!”醉汉言语。
巷口传来脚步声——是巡夜的军卒!梁惟简眼中迸出希望,奋力扭动身躯,脚重重踹向车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头儿,那边有动静!”军卒的呼喝声立即朝马车逼近。
梁惟简生出绝处逢生之意,却见另一名刺客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木腰牌,冲逼近的火把晃了晃。
“皇城司办案。”那人嗓音沙哑,“闲杂人等——退避!”
火把的光骤然一颤。为首的军卒瞪大眼睛。
“小人冒犯!”说罢军卒竟挥手带人退开。
军卒离开后,梁惟简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化为乌有。
黑暗中走出个人来笑着道:“您这趟夜路,走得不太平啊。”
梁惟简目眦欲裂,喉间“嗬嗬”作响。
“装入麻袋扔汴河!”
对方挥了挥手。
不久这位太皇太后面前的宠宦,之前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就悄无声息地喂了鱼虾。
次日清晨,梁惟简死讯的信件到了掌管皇城司石得一……以及正身在相府章越的手中。
……
章越将书信放在一旁,对一旁的章实道:“大哥,说了粥里别放糖……别放糖……”
章实闻言有些歉然道:“是,就放了一些石蜜,是交趾所贡,使臣馈了一些至府上来,我便放入一些。”
章越道:“石蜜也别放。”
“我去换一碗。”
“罢了。”
章越放下吃了二分之一的粥,用巾帕拭了拭嘴道:“大哥,你这粥里放石蜜,是不是有什么家事要差遣我的?”
章实连忙道:“就是换换口味,三哥你恁地多心。”
“不过既是三哥儿问起了,确有那么一桩。”
章越看着章实,以及一旁厅堂里玩耍的几个孩童,以及正在后厅与十七娘说话的吕氏心知肚明。
两边分家后,章实仍不时过来小住,给章越操弄些吃食照顾起居。
虽说这些总有下人来办,但章实总觉不放心,要自己亲力亲为方可。
不过章实嘛这事小心思也太明显了。
章越道:“大哥,说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章实见章越将碗搁在一旁,只是轻描淡写一个动作,动眼而不动首,这等睥睨四方的宰相之尊,却令他肚子里的话有些道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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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实沉默片刻后道:“楶哥儿去了,这陕西六路行枢密使是不是也空缺下来。”
“我想阿溪不是如今知河阳吗?”
章越捧茶漱了漱口道:“你倒是安排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