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会坐在厅堂之中,在桌案上铺陈纸笔,回想着那些她看的时候会微微勾起嘴角的典籍,将更多类似的一字一字小心地默在纸上,写完一册又一册,却再也听不到有人在耳边柔声发问的动静。
每日都会摆出她常用的那只红泥小炉,添水烹茶,茶叶的香气一如往昔,只是蒸腾起的雾气之后,不再见她眉眼含笑地伸出手,朝他递来一只盛着清澈茶汤的瓷杯。
每次入夜,他都会在那间被他用法术恢复原样的房间门前,静静地看着紧闭的门扉,呆立大半夜,直到天空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才垂下眼睑转回自己房中。
深山中的小院仍旧静谧,却少了那些曾充盈弥漫的温馨。
他仍旧做着同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的事情,却因为身旁少了那个人,而彻底变了味道。
可是他却没有停下。
继续下去,重复着曾经平淡而温馨的一切,让他能恍惚间默默回顾拥有过的那些点滴,仿佛在某一次的抬首回望之中,还能瞧见她浸没在晨光中的身影。
一月之期,已过去小半。
这里,仍旧没有她的气息,她的踪影。
就像是那时她突然出现,将他从死地和暗沉之中拉扯出来一样,她消失得利落而干脆,将他重新丢在了漫长而冷清的道路之上。
她离开的那一晚,他站在小院门边,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浑身冷得发疼,像被丢弃在冰天雪地之中,看着那点暖阳一点一点地,离开他的世界。
他与她之间有契约,但此时他却没有凭契约之力去寻找他。
一个月。他记得她说的期限。至少,在这一个月内,他不会多做什么。
又一卷书册默完,他放下笔,微微仰起头,迎向窗外倾斜下来的阳光。
从来不曾觉得,一个人的时日这般漫长难捱。
可同时,他又担心这一个月的时光走得太快,到了尽头的时候,仍瞧不见她归来的身影。
到那时……他会……
日子一天天滑过,润玉在小院之中,守着从无声响的正门,心头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转眼,已经过去二十七日。
她没有回来,没有消息。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飘渺,可是过往那几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又在他心头那样的明亮而清晰,渐渐化成几乎灼痛灵魂的火焰,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夜凉如水。
他立在院中,微微仰头,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心里却是一片孤清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