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钩针穿过毛线的间隙,右手食指第二节的茧子在台灯下泛着光——那是五千多个日夜磨出的印记,此刻正捏着根橙黄丝线,给孙子的虎头鞋绣虎眼。 “记者同志你看,这针脚得斜着走才结实。”她把鞋样往我面前推了推,空气中飘着毛线的化纤味,混着她围裙口袋里装的山东花椒香。三年前我第一次来采访时,她也是这样教我辨认毛衫的针脚,只是那时她鬓角还没这么多白头发,车间的吊扇也还没开始发出“咯吱”的异响。 “翠华姐,山东来的毛豆到了!”仓库管理员的嗓门撞开车间门时,我的录音笔突然“沙沙”响起来。王强的儿子王磊推着平板车进来,车斗里的毛豆荚沾着黄土地的泥星子,晨露在绒毛上滚成小珠子。我跟着他往质检台走,发现车斗挡板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王强蹲在山东老家的豆地里,手里举着串饱满的豆荚,背后是刚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