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龙涎香的气息凝滞而沉重。
皇帝胤禛端坐御案之后,眉头紧锁,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心头。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润的紫檀桌面,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侍立一旁的苏培盛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皇帝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沉寂: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立刻躬身,心提到了嗓子眼。
“去翊坤宫,”胤禛的目光依旧落在奏折上,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把欢宜香,全部拿走。立刻扔了,扔得远远的,一点灰烬都不许留。”
苏培盛猛地抬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欢宜香?那可是翊坤宫的命根子,是皇上十几年来独赐华妃娘娘的恩宠,更是那不可言说的秘密!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胤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震惊,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过来:
“没听清?”
“奴才,奴才听清了!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慌忙跪下,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等等。”皇帝的声音缓和了一瞬,却更添深意,
“告诉华妃,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好好调养身子,静心备孕。
从今日起,翊坤宫内,所有香料,无论何种,一概禁用。让她安心养着。”
“是,奴才遵旨!奴才明白!”
苏培盛叩头,心头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备孕?禁用香料?皇上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是要让年氏有孕?
这个念头让苏培盛浑身冷,不敢深想,只能强压着翻江倒海的情绪,以最快的度倒退着出了养心殿,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殿门合拢的轻响之后,养心殿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胤禛盯着紧闭的门扉,眼神复杂难辨,许久,他屈起指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哒、哒、哒。”
几乎在他第三下叩击落下的瞬间,一个如影子般无声无息的身影从殿角的暗影中滑出,恭敬地跪在御案前。
正是血滴子领——夏刈。
“皇上。”夏刈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一丝多余情绪。
胤禛没有看他,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暮色,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与新的筹谋:
“去圆明园。把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接回来。”
夏刈的头垂得更低。
“以后,就住在阿哥所。一应份例、师傅、伺候人手,皆比照三阿哥弘时,不得有误。”
“是!奴才明白!”夏刈重重叩,声音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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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蛇,以最快的度蜿蜒爬进了景仁宫。
皇后宜修正在慢条斯理地修剪一盆开得正盛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