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垂手侍立一旁,殿内檀香袅袅,一派祥和宁静。
然而,江福海的低声禀报,瞬间将这虚假的平静撕得粉碎。
“皇上命苏公公收走了翊坤宫所有的欢宜香,当场销毁并传旨,命华妃娘娘静心备孕,翊坤宫禁用一切香料。”
“咔嚓!”
宜修手中的金剪猛地一错,一枝饱满艳丽的魏紫花苞应声而落,滚落在猩红的地毯上,刺目惊心。
她仿佛没有察觉,整个人僵在原地,握着金剪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凤眸,此刻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翻涌的惊骇、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背叛的冰冷寒意。
“备孕,禁用香料……”宜修喃喃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她的心窝。
她猛地转头,看向剪秋,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刺穿人心:
“剪秋!你听到了?皇上他,他竟允了年世兰生育!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猛地抬手,保养得宜的指甲如同利爪,狠狠掐进剪秋搀扶她的手臂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剪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不敢挣脱。
“他难道忘了年羹尧的跋扈?忘了年氏一族的狼子野心?
还嫌她华妃不够嚣张,不够压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吗?”宜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长久压抑的怨毒与恐惧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若她真生下皇子,这后宫,还有本宫立足之地吗?皇上他这是要生生剜了本宫的心啊!”
“娘娘!娘娘息怒!您宽心啊!”剪秋忍着痛,急忙安抚,声音带着哭腔,
“您是正宫皇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她华妃再得宠,再嚣张,也不过是个妃妾!名分大义在此,她如何能越过您去?皇上,皇上或许只是一时……”
“一时什么?”宜修厉声打断,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眼中寒光闪烁,
“一时兴起?一时糊涂?呵!若柔则还在,是不是就不一样?”
她咬紧了唇角,几乎尝到了血腥味,那名字是她心头最深的毒刺。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宜修。
她猛地松开剪秋,在殿内急促地踱步,华丽的凤袍裙裾扫过冰冷的地砖。
“不行!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她倏地停步,眼中狠厉之色大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年世兰本宫动不得,也拦不住皇上这突如其来的‘恩典’。
但其他人?剪秋!”
“奴婢在!”
“碎玉轩那个病秧子,莞常在甄嬛!”宜修的声音淬着冰,
“她的‘病’,拖得够久了!本宫没耐心再等!
告诉太医院,本宫再给他们三天!三天之内,若莞常在还不能‘好’起来,能在御花园里‘上蹿下跳’,这宫里就当她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明白吗?”她的目光死死锁住剪秋,那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娘娘放心!”剪秋心领神会,重重地点头,眼中闪过同样的狠绝,
“三天之内,碎玉轩必定传出莞常在康复的‘好消息’!奴婢亲自去‘关照’太医院!”
她将“关照”二字咬得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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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