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是上个星期她特意去街口张裁缝那儿做的,帆布厚实,针脚细密,还按她的要求加了两个内袋和一个带盖的外袋,特别能装。
收拾完衣服,她又拉开书桌抽屉,拿出几个小玻璃瓶。
这是贝米前阵子在百货商店买的雪花膏和蛤蜊油,用分装瓶装好的,小巧不占地方,随后她也小心地塞进挎包的夹层里。
最后,视线落在桌上那个粉红色的保温杯上,胖乎乎的杯身,杯身还有两个小兔子,这是她最喜欢的杯子。
带不带去呢,万一磕了碰了,或者沾上油腻不好洗怎么办?
贝米拿起杯子,指尖摩挲着杯身,心里有点舍不得。
尤豫了半晌,她还是把它拿起来,拧开盖子看了看里面干干净净的杯胆,一咬牙,也塞进了已经鼓鼓囊囊的挎包里。
算了,小心点用就是了,没它喝水都不香。
挎包的搭扣啪嗒一声扣好,贝米看着这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行囊,心里反而踏实下来,甚至涌起一股小小的,要奔赴战场的豪情。
该做的都做了。
她长长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才拿起脸盆和毛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朝冲凉房走去。
第二天。
午饭刚吃到一半,贝米碗里的米饭还剩小半碗,王妈就撩开厨房门帘,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点着急:“贝米,快,大院门口停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喇叭按得嘀嘀响,说是后勤部的,来接你的。”
后勤部?陆师傅派的车来了。
贝米心头一跳,赶紧扒拉完最后两口饭,抓起旁边椅子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大挎包就往肩上一甩,也顾不上擦嘴了,含糊地对餐桌上的李英说了句:“英姨,我走了。”
转身就往外冲。
李静捏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夹着一根豆芽,眼珠子却跟着她冲出去的背影滴溜溜地转。
等贝米身影消失在门口,她也放下筷子,也抓起自己那个的布包,对着李英飞快地说:“小姨,我也得去图书馆了,下午班。”
说完,也脚步匆匆地跟了出去。
贝米拎着沉甸甸的挎包,一路小跑穿过院子,刚跑出大院门,果然,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就停在门外路边,车头对着胡同口。
可定睛一看,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陌生的后勤兵,而是季延礼的司机冯飞,那张带着点憨气的脸正冲她笑。
再往后座一看,季延礼穿着笔挺的军装常服,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好看。
他似乎听到动静,眼皮掀开一条缝,目光落在贝米肩上那个硕大的挎包上,好看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拧成个小疙瘩。
“贝米同志,给我吧。”冯飞动作麻利地跳落车,小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挎包。
那分量让他骼膊都往下沉了沉,他咧嘴一笑:“嗬,贝米同志,您这搬家呢?”
“谢谢冯大哥。”贝米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谢,赶紧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季延礼已经坐直了身体,眼睛上下扫了她一遍,最后定格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怎么是你们来接,陆师傅不是说后勤部派车吗?”贝米喘匀了气,侧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