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震惊,却无人敢言。
赵明宜靠在榻上,望着裴怀之,轻声道:“你可曾后悔?”
裴怀之站在她身侧,目光温柔:“从未后悔。”
赵明宜轻轻闭上眼,似是疲惫至极:“若此生,我们不是君臣,不是帝王与臣子,该有多好。”
裴怀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此生,不负彼此,便已足够。”
赵明宜嘴角微扬,缓缓入睡。
而裴怀之,依旧守在她身边,一如当年。
数月后,赵明宜驾崩,年三十八。
裴怀之扶太子登基,改元承安,天下安定。
他未再娶,亦未再涉足情爱,只一心辅佐新帝,守江山社稷。
每年冬至,他都会回到江南旧院,煮一壶茶,听一场雪,看一树梅开。
他依旧会取出那封信,轻声念道:“愿你我此生,不负彼此。”
风雪之中,他白发苍苍,却依旧挺拔如松。
因为他,是裴怀之。
她曾爱过、恨过、念过、放下的裴怀之。
此生,不负彼此。
江南的梅树,年年花开。
而那封信,也年年如新。
因为,他从未忘记。
她亦从未忘记。
他们是赵明宜与裴怀之。
这一生,彼此执念,彼此放下。
不负彼此。
裴怀之回到江南后,日子过得愈发清闲。他每日读书练字,听雨赏梅,偶尔也会在镇上走动,与百姓闲谈。他不再提及朝堂之事,也不再与旧部联系。可他仍会在夜深人静时,梦见她站在宫门前,望着远方,眼中无悲无喜。他知她已彻底蜕变,成为真正的帝王。而他,也终于可以真正放下。
赵明宜立于御书房内,手中执笔,正批阅奏折。听闻裴怀之已启程返京的消息,她笔锋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娘娘,裴大人已动身。”小满低声禀报。
赵明宜点头,淡淡道:“知道了。”
她放下朱笔,转身走到窗前。窗外秋风拂过,落叶纷飞,一如她心中久违的波澜。
她知他终会来。
她也知,这一面之后,或许便是永别。
但她仍是赵明宜,这江山唯一的主人,不容软弱,不容迟疑。
裴怀之抵达京城时,已是深秋。他未惊动任何人,悄然入城,直入宫中。
赵明宜在御花园中设宴,只他二人。
“裴大人一路辛苦。”她举杯,神色平静。
裴怀之微笑回敬:“娘娘厚爱,臣不敢辞。”
两人对饮,席间无话。良久,赵明宜才缓缓开口:“朕知你不愿再涉朝堂,但今科殿试,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