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道路泥泞不堪,大雨砸在泥地上溅起的泥花黏在每个人的身上,让人脚步涩重,举步维艰。
而砸落在蓑衣上的雨珠,重的人几乎直不起腰。
这般恶劣的环境下,刘慧儿家外却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人粗略看去数量远超大刘村人。
温清宁心里一跳,望向沈钧行,低声提醒:“侯爷,这人多的不太正常。和大刘村的房舍数量对不上。”
沈钧行面色沉重,偏头低语:“怕是死者亲眷找来壮势,不要让飞英离开你身边。”
温清宁碰到过死者家属因太过悲愤,迁怒县廨官吏办差不利的事。不过那都是在偏远小县、民风彪悍之地。
她一下子就听懂了沈钧行话中的意思,不由得轻叹。
承平乡乡长撑着拐杖从人群让开的通道迎了上来,看到来人忙不迭弯腰见礼:“老朽刘明是这承平乡的乡长,也是刘氏的族长,是刘慧儿的伯祖父,拜见府尹。”
“我是武安侯沈钧行,掌管护城卫,暂领京兆府。跟在我身后的女子是圣人封的郡君,擅长勘验,随我一同侦办此案。”
沈钧行向刘明表明二人身份。
刘明立即转头看向温清宁,感激道:“老朽替慧儿那孩子拜谢圣人、拜谢侯爷、郡君。”说罢就要下跪。
“老丈不需如此,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说着,沈钧行伸手把人扶住,手臂微微用力把老人撑起。
温清宁望向周围,询问道,“这些人都是刘慧儿的亲眷吗?”
刘明点点头:“都沾亲带故的,听说慧儿出了事,全都冒雨过来帮忙。”
人习惯用“听说”隐藏起自己真实的目的,为自己留有余地。
刘慧儿昨夜出的事,今日就聚集了这么多人,想来是忙碌了一夜的结果。
就像沈钧行猜测的那样,这些人都是来造势的,人多势众下许多事情都会进展顺利。
和孔青竹不同,刘慧儿的家人、族人很在乎她。
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尽快破案,同时安抚死者家属的情绪,在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前,不能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防止私下寻仇。
“刘慧儿家中都有何人?”沈钧行声音和缓,“父母可还健在?”
“她父母早几年就过世了,现在就一个上门女婿,一个才刚三岁的娃娃,叫刘宝。孩子太小,怕惊了魂,就让老妻先带去家里了。”
刘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慧儿这孩子命苦,十二岁没了父亲,守完孝正该要说亲了,他娘又病没了。等再出孝就过了年纪,不好嫁了。慧儿那丫头也是个有良心,不想让他父母在底下断了香火,干脆就找了一个上门女婿。
“那女婿是北姚村的,名叫姚八斗,家里兄弟姐妹多,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就让他做了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