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这里吧。”我说。
小野葵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圈似乎有点微微泛红。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安如桑…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这个问题让我心头一滞。卷入掀天同盟的漩涡,深入东京湾的诡秘,前路是神佛的算计和未知的血雨腥风…下一次见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会遇到什么。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睛,终究无法给出任何承诺,只能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然而,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击垮她。她反而扬起一个带着点倔强和奇异信念的微笑,用力地点点头:“嗯!但是…我相信一定还会再见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快起来,仿佛在说一个理所当然的真理:“因为…我相信天神的安排!”
“天神的安排…”我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掀天同盟的目标,不正是要掀翻这所谓的天神安排吗?她的天真信念,在此刻听来竟有些讽刺和悲凉。
“或许吧。”我最终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保重,小葵。”
“安如桑也请保重!”
没有再回头,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校门。将那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温暖的阳光,以及那个带着天真信仰告别的少女,都留在了身后。
校门外,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如同蛰伏的阴影,静静停靠在路边。林风靠在车门边,看到我出来,立刻站直身体,动作利落地拉开了后车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敏锐地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和一丝未散的尴尬,但他什么也没问。
“老板。”他简单地招呼了一声。
我点点头,弯腰钻进车内。真皮座椅的触感冰凉,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阳光。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以及一种属于“暗河”的、沉静而紧绷的氛围。
林风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了引擎。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
“回酒店?”他透过后视镜问道,声音平稳。
“嗯,回酒店。”我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小野葵那句“相信天神的安排”还在耳边回响,与东京湾深处禺狨王的痛苦呓语、海坊主的冰冷蛊惑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光怪陆离又充满讽刺的图景。
车子驶离,后视镜里,京都大学的校门渐渐缩小、模糊,最终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那个站在校门口,带着倔强微笑说出“相信天神”的少女身影,也一同隐没在了都市的繁华背景之中。
小野葵那句“相信天神的安排”带来的微妙尴尬和沉重感,在回到酒店、重新投入掀天同盟那非人节奏的修炼后,很快被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酒店套房几乎变成了一个能量激荡的微型战场。
齐天盘踞在客厅最大的沙发上,周身妖气翻滚,时而炽烈如火,时而阴冷如渊。他紧闭双眼,额角青筋暴起,嘴里不时蹦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针对牛魔王和天庭的恶毒诅咒。
他面前悬浮着那几块好不容易收集来的金箍棒碎片,黯淡的金属光泽在妖力冲刷下艰难地闪烁着微光,试图重新建立某种断裂的链接。每一次冲击瓶颈,都伴随着他压抑的低吼和沙发不堪重负的呻吟。
“秃驴!玄冥引再压三分!老子感觉那层膜快捅破了!”齐天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金瞳,对着角落里的黑疫使吼道。
黑疫使依旧穿着他那身不太合身的西装,盘膝坐在一块临时画下的简易聚灵阵中央。他双手结着复杂而古老的印诀,周身缭绕着丝丝缕缕灰黑色的、带着不祥意味的玄冥之气。听到齐天的话,他眼皮都没抬,只是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聒噪。凝神,导气归墟,冲击‘天柱’窍,而非蛮力冲撞。”他指尖微动,一道更凝练的玄冥之气精准地打入齐天体内某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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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齐天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但随即眼中金光暴涨,“哈!对对对!就是这儿!秃驴,有点东西!”
苏雅则占据了阳台的位置,那里视野开阔,水汽相对充足。她面前悬浮着几张绘制着复杂水纹的符箓,手指灵动地勾勒着,空气中的水分子仿佛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在她指尖汇聚、流淌、凝结,时而化作一面流动的水盾,时而凝成数枚尖锐的冰针。她的眉头紧锁,显然在尝试更高阶的控水技巧,精神力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而我,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一个特制的、刻满符文的金属球。掌心腾起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温度内敛却蕴含着爆裂的能量。我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它,尝试着将火焰的形态极致压缩、塑形,从简单的火球、火鞭,向着更精细、更具破坏性的结构转变——比如,一根细若牛毛、却能瞬间穿透钢板的火焰针。房间里弥漫着焦糊味,地毯和墙壁上多了几个不起眼的、被精准烧灼出的小洞。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精神力的剧烈消耗和一阵眩晕。
瓶颈。
瓶颈无处不在。
齐天需要重新连接他与金箍棒的本源,修复妖核的裂痕;苏雅需要将水系的灵动与符箓的固化完美结合;我需要将控火的“量”提升到足以威胁深海大妖的“质”;黑疫使则需要在指导我们的同时,不断解析和适应这个灵气稀薄时代的力量规则,优化他的“玄冥引”。
时间在汗水、妖气、水雾与火焰的蒸腾中飞速流逝。疲劳感如同跗骨之蛆,但没有人喊停。项羽、刘邦、许仙坟前的誓言,花果山的血海深仇,金蝉子冰冷的警告,还有那深海沟中传来的痛苦呓语和冰冷诱惑……都是抽打在我们背上的无形鞭子。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第五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