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在水底做出个苦笑的表情:“前辈说笑了。南天门?灵山?我现在这点斤两,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下一步…说实话,有点懵。”我把齐天去找金箍棒碎片和“叙旧”,黑疫使去找愿力和更深法门的事情也简单说了。“现在就剩我和苏雅坐镇大本营了。天庭吃了这么大亏,西天折了个净尘使,他们能善罢甘休?下一波‘降罪’什么时候来,来的是谁,我心里完全没底。”
“没底?”无支祁嗤笑一声,“没底就对了!你以为天庭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次折了面子,下次来的,只会更狠,更毒!说不定就是哪路天王,或者哪个菩萨亲自下场了。”
我心里一沉:“那前辈您…”
“我?”无支祁巨大的身躯在玄冥真水中缓缓舒展了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本座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玄冥渊的底蕴恢复了一些,手下那些不成器的小崽子们,实力也勉强能看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无奈,“让他们去跟天兵天将打?还是省省吧。本座这玄冥真水虽然厉害,但覆盖范围终究有限,护住这一亩三分地还行,主动出击?力有不逮。俺现在,还离不开这老窝。”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他亲口确认暂时无法离开黑龙沱,我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失落。毕竟,这可是我们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强战力了。
“不过嘛…”无支祁那幽蓝的眼珠转了转,透着一股子老狐狸般的狡黠,“你小子愁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不过,还不会阴他们吗?天庭那帮家伙,自视甚高,规矩多,条条框框也多,这就是他们的弱点!”
“阴他们?”我愣了一下。
“废话!”无支祁一副“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的语气,“设陷阱啊!引他们入瓮!找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下手!用他们最看不上的东西对付他们!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暗河吗?情报网是摆设?找出他们的痛脚,挖好坑,等着他们自己往里跳!只要进了坑,管他是天王老子,也得脱层皮!”
设陷阱…引君入瓮…
无支祁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海中的迷雾。对啊!我们掀天同盟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不是正面硬刚的实力(虽然刚赢了一场),而是我们在暗处!我们有暗河这张庞大的情报网,熟悉凡间的规则和角落,行事可以毫无顾忌!天庭西天呢?他们高高在上,习惯了以势压人,对凡间的“小伎俩”往往不屑一顾,这不就是最大的破绽吗?
思路瞬间就打开了!之前光想着怎么硬碰硬,怎么提升实力硬抗下一波,完全把自己放在了被动挨打的位置上。无支祁这老水猴子一句话,直接点醒了梦中人!
“前辈高明!”我由衷地赞了一句,感觉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甚至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我明白了!回去就好好琢磨琢磨,给那帮狗官秃驴准备点‘惊喜大礼包’!”
“这才对嘛!”无支祁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得意。“记住,打架,尤其是跟比你强的打,光靠蛮力是找死。脑子,才是最大的本钱!”
他巨大的爪子抬了起来,那缠绕着森寒玄冥真水的指尖,隔着水流遥遥指向我的左臂。
“过来点。”
我依言游近。只见他指尖一点幽蓝到极致的光芒微微一闪,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刺破水流,点在了我的左小臂内侧。
“嘶——!”那感觉,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但烙铁的温度却是绝对零度!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侵入骨髓,让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那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低头看去,左小臂内侧的皮肤上,多了一个极其微小、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奇异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幽蓝光芒,几秒钟后便彻底隐没在皮肤之下,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冰凉感。
“这是本座的一点‘小礼物’。”无支祁收回爪子,声音恢复平静,“一个标记。如果你小子真倒霉催的遇到了生死大劫,捏碎它,或者它感应到你快完蛋了,本座会立刻知道你的位置,瞬间传送过去捞你一把。记住,保命用的,别瞎试,传送一次消耗不小。”
保命符!我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彻底烟消云散。有了无支祁这个承诺和标记,简直等于多了一条命!底气瞬间足得能撑船!
“多谢前辈!”这份情,我记下了。
“行了,屁话少说。”无支祁挥了挥爪子,开始赶人,“该干嘛干嘛去。记住本座的话,用脑子!别傻乎乎地等人家打上门!还有,下次来,最好带点好酒!这江底下,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一定!下次给您带最好的!”我笑着应承,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滚吧滚吧!”无支祁不耐烦地驱赶着,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更浓郁的玄冥真水之中,那两点幽蓝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幽暗冰冷的领域,不再犹豫,转身,双腿发力一蹬,身形如箭般向上方那片微弱的、属于人间的光亮射去。
哗啦!
破水而出,冰冷的夜风拍在脸上。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黑沉沉的、仿佛巨兽潜伏的江面,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冷意和算计的弧度。
设陷阱?引君入瓮?
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迈开步子,朝着岸上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恭州城的夜色里。这一次,脚步不再踉跄,反而带着一种沉静而危险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