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县衙审案陷迷津,旧信忽来证如山。
祠堂血雨家法落,孽火焚天问知寨。
上回书道,西门庆松岗祭祖遇刺,惊魂甫定,一口污血染了先父墓碑。滔天恨意首指阳谷西门族人!李从龙如煞神破门,铁链锁拿西门楷、西门桐、西门林三房男丁,女眷哭嚎震天。然当西门庆押解一干人犯至阳谷县衙,欲借张县令公堂审个水落石出时,却陡生波折!
县衙大堂,明镜高悬。张县令端坐正位,却如坐针毡,额角冷汗涔涔。西门庆绯袍端坐侧位,面色阴沉似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堂下跪着的西门楷、西门桐、西门林。王魁、李从龙按刀侍立其后,杀气森然。
“西门林!”张县令强打精神,一拍惊堂木,“尔等买凶刺杀朝廷命官、团练使西门大人,罪证确凿!还不从实招来!”
西门林早己吓得魂不附体,涕泪横流,连连磕头:“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小的…小的纵有泼天之胆,也不敢刺杀西门大人啊!”
"哼",应伯爵还未待西门庆开口,就急急地喝斥道:"西门官人自幼出走阳谷,无冤无仇,怎会有人暗算?分明是三日限期己到,尔等还想霸占祖产,不肯退还。故买凶行刺,此乃顺理成章!"
西门楷窥了眼张知县,眼神里夹杂着求救道:"自古有捉奸拿双,捉贼拿脏。庆哥儿虽贵为县尉、团炼使,但终有个讲法之地,何况县尉上面还有县令、府尹,乃至汴京还有太师官家呢?"
一席话,砸得西门庆方寸大乱。那张县令平日里也得了西门桐的不少好处,忙摆摆手,向西门庆道:"依西门官人看,这该如何处理?"。
西门庆正在左右为难之时,抓耳揉腮之际。他心知肚明必是西门林等人主使,然苦无铁证!
就在此时,一首侍立在西门庆身后、负责搜查西门老宅的牛三,忽然想起什么,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后脑勺,从怀中摸索出几封皱巴巴的信件,悄悄扯了扯身旁应伯爵的袖子,压低粗嗓门:“应哥!俺…俺在西门林那老狗书房暗格里搜出这些信,当时觉得无关紧要…您…您给瞅瞅?”
应伯爵三角眼一眯,接过信件,飞快扫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他那张油滑的脸上瞬间如同枯木逢春,绽开狂喜之色!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尖利刺耳,响彻公堂:
“天助我也!真真天助我也!庆爷!张大人!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啊!”
满堂皆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应伯爵身上!
应伯爵高举着那几封信,如同举着尚方宝剑,几步抢到堂中,对着西门庆和张县令深深一揖,激动得唾沫横飞:“大人!张大人!此乃从西门林书房暗格中搜出的密信!乃是西门林与杀虎寨杨知寨杨彪的往来书信!信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是西门林这狗贼,因惧怕庆爷追索祖产,求到杨知寨门下!是杨知寨杨彪,亲自出面牵线搭桥,重金聘请了那‘塞北双煞’!信中连刺杀地点(短松岗)、时间(祭祖当日)、酬金数额(纹银三千两,先付五百两定金)都写得一清二楚!更言明要‘一击必杀,不留后患’!至于那树冠中的弩手,信中虽未明言,但必是塞北双煞同伙无疑!此乃杨彪亲笔所书,盖有他私章!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轰——!”堂上堂下顿时炸开了锅!
张县令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西门庆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猛地站起身!
“小的…小的只是猪油蒙了心,想花点银子,请那‘塞北双煞’吓唬吓唬大人…绝无杀心!那弩手…弩手小的更是毫不知情啊!定是…定是那塞北双煞背信弃义,自作主张!大人明鉴!明鉴啊!”西门林翻来覆去只咬定是“吓唬”,绝口不提刺杀,更将弩手推得一干二净。
西门楷、西门桐也哭天抢地喊冤,只承认当年侵吞家产是“族中公议不公”,对刺杀之事矢口否认,赌咒发誓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