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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告别（第1页）

刘擅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纯白空间之中，而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龙袍，长相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刘擅先是一惊，然后又想到最近十来天里，自己时常涌起的那些无法控制的情绪，比如面对李邈时不正常的暴怒，刚刚面对相父灵位时的哀戚一个异想天开的猜想逐渐成型，他不由问道：“敢问阁下是”

年轻人的双眼里，饱含与他年轻面容不符的沧桑，他叹了口气，向刘擅施了一礼：“后世的君子啊，因公嗣一己之私，将你卷入其中，万望恕罪！”

刘擅一阵恍然。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漫无边际的乳白光雾，像浸泡在温水中，却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刘擅每走一步，脚下就泛起涟漪般的光纹，而刘禅的龙袍边缘，正被这光雾缓缓消融，如同墨滴入清水。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点尴尬，刘擅略带忐忑地问道：“敢问，我该怎么称呼你，陛下还是”

对方微笑道：“不用那么拘谨，你叫我公嗣也好，刘禅也罢。我曾是蜀汉后主，当过西晋安乐公，也是昭烈庙武侯祠里的那一段朽木，君子想怎么称呼我都无妨。”

刘擅心头的疑惑更多了，拱手问道：“那我就不客气，称你为公嗣了。请问公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刘禅笑道：“君子不用着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你我当前所在，嗯，按你们的说法，我们是在我的精神空间里交谈，至于你为何会穿越时空，且听我慢慢道来。”

刘禅长舒口气，缓缓道来：“我在雒阳安乐公府，寿终正寝后，我的魂魄居然离体，飘荡在这世间。

我既见不到先祖，也见不到司命来处理我，我就如同孤魂野鬼般，在世上游荡着。

我能如常人一般看见听见，却无法触碰和影响世间的事物。

当我疲惫睡着，再次睁眼，便是数十年上百年过去。

后来我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本以为我应该就此消失于世间，没想到，在君子所在的时代，事情发生了变化。

刘禅苦笑出声：“公嗣有自知之明，后人说我是‘扶不起的阿斗’，实在恰如其分，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但公嗣实在没想到，到了君子所在的时代，居然有为我正名翻案的！”

刘擅看着哭笑不得的刘禅，出声安慰道：“公嗣你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和你父亲，还有那些优秀皇帝相比，你确实远远不如，但是，你有着正常的三观和稳定的情绪，为政持国也称得上稳定，光这些，你在封建帝制的西百多名皇帝里，就足以排进前一百名了。”

刘禅则是耸了耸肩：“胜过那些拟人生物，也没办法让我高兴起来啊。”

这句话倒是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刘禅接着说道：“在君子所在的时代呆了几年，公嗣除了增长见识，遍历人情外，还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嗯，愿力，缠在我身上。”

“当愿力多到一定程度之后，我逐渐明白了许多事。”

“如父皇，相父，还有二叔这样的人间之杰，他们死后，其魂魄会化作历史长河中的星辰，照耀着仁人志士前行的方向。

如我这般庸碌之人，本应自然消散，但没想到，后世的人们，居然对我产生了些许同情，尤其是君子所处之时代。”

刘禅无奈地笑了：“后世的君子们对父皇和相父偏爱太过，写了太多小说话本，欲要助季汉三兴，而我也被波及，不少小说是穿越成我，实现兴汉大业的，嗐，公嗣有自知之明，我哪有这般毅力和心胸？！”

刘禅指尖划过虚空，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光影：“你看，这是后世君子写的话本——‘若阿斗励精图治’‘若丞相未逝’这些文字化作微光，缠绕在我魂魄上。就像江河汇聚成海，当愿力足够时，竟在时空裂隙中撕开一道缝让我甚至有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愿力，有何神异之处？”刘擅疑惑问道。

“这香火愿力，在封建帝制仍盛的时候，被造神者和造神的朝廷合作，可以用以愚民惑民，吸收香火愿力的偶像，虽然远不如那些历史星辰，可以照亮人心，与人理共长存，但勉强也算得到所谓长生久视。

特殊一点的，比如二叔，关圣帝君是吸收香火愿力的偶像，忠肝义胆的关云长则是历史长河上的闪耀星辰。”

“但香火愿力的效用，在君子所在的时代，己丧失大半。”说着，刘禅羡慕地看着刘擅：“竟有如此仁人志士，毅然破去帝制之毒，勇移压迫之山，让后世子民，活在自己当家做主的世界里，何等了不得！”

“如此，香火愿力不再是愚民之毒，而是缅怀和祝福，虽无长生久视之能，但却美好且纯粹，令我如获新生。

当因幻想而产生的愿力累积到一定程度，我便可以选择到父皇和相父身边，在这两颗明亮之星旁，当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伴星。”

“但一来，我实在无颜面去见父皇和相父，二来，读多了那些幻想故事，我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一时冲动下，我就许了另一个愿望。”刘禅尴尬道：“我许愿真有人能代替我，实现三兴炎汉的伟业。”

“结果就把君子牵涉其中，把君子带到这个相父己死的时间点，我的身体还残留有些许意识，给君子造成诸多不便。”